敌军如附骨之蛆追上来,尉迟惇让唐元护着他们先走,自己率人留下断后。 宇文玘看着后方乌压压的敌军像潮水一样,很快就看不到尉迟惇了。 等阿休和宇文玘脱险时,身边也只剩了一二十个人,宇文玘左胸也中了一箭,危在旦夕,再也不能继续上路了。 唐元当机立断,让尉迟迥和赵王的亲卫护着阿休往北方去,自己和小刀带了几人护着宇文玘隐于乡野养伤,约好日后在塞外云内州相见,阿休恋恋不舍地与他们分手,凄惶北去。 两日后就不断有邺城的居民扶老携幼逃难经过,那些悲伤麻木的人告诉唐元,当晚,邺城就城破了,尉迟迥已自刎殉城。 韦孝宽等人尽杀拒绝投降的相州嫡系,在城阙两边筑成高高的京观。联军将城中没死的百姓全部驱离南迁,并放火焚城,邺城已成人间地狱,他们是不愿南迁的,要去投靠亲友。 此后,唐元一直护在宇文玘身边,在乡间养伤,好在相州大乱,几人隐在乡野也不显眼。 这次宇文玘受伤颇重,险些伤及心脏,将养了两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唐元怕他留下后患,又十分强硬地让他多养了一个月。 宇文玘始终牵挂李妃和菱歌,于是他们又一次往上京城而来。 一路行来,打听得杨坚已全面控制了都城,已晋位为随王,摄政临英殿,小皇帝岌岌可危。看他这么大肆清洗宇文皇室,也不像只满足于做个摄政王的样子,恐怕后面就是逼小皇帝退位了。 唐元几人在城外停留了几天,发现长安都城反比几个月前防守松弛了许多,大概是杨坚眼看大功告成,为了安抚百姓,不再草木皆兵了。 于是两人商议好进城,暌违半载,终于又回到了长安城。长安城中,还似旧时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可是唐元和宇文玘却恍若隔世,只觉故园不堪回首。 ***我是回忆完的分界线** 却说宇文玘吃了药,两人归置好行李,就出门打探。 宇文玘还是一身女装,他五官本就秀致,又正是雄雌莫辨的年龄,他这半年个子窜高了不少,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女郎,除非熟识的人才会觉得他有点脸熟,万万想不到,这是一个少年郎。 一连两天,他就和唐元隐在李府女眷惯常出门的侧门不远的巷口。 可是天冷,李妃本来就不爱出门,两人分别跟踪了几次李府出来的女眷马车,都不是李妃,所以宇文玘竟是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母亲。 好在宇文玘也能沉得住气,第四天照常去蹲侯。 这一次出来的马车,照旧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可是这难不倒唐元。 他早年是皇家死士出身,武皇帝一手训练出来,将他放在幼弟身边保护,后来才从暗转明,做了代王府的侍卫统领,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耳聪目明,几次护宇文玘死里逃生,眼力耳力,非同寻常,马车一从身边经过,就听出这一次里面是李媪和李妃。 盖因李媪这老太婆最爱发牢骚,声音又响,一路说个不停,李妃只偶尔出声回答一两句。 唐元缀在后面暗听,越听心中越奇。 李妃现在出门不比以前的排场前呼后拥,现在前后只得两个护卫,所以唐元和宇文玘,不紧不慢的缀在后面。 眼看马车往随王府侧门去了,唐元不敢再跟,在巷口停下脚步。两人找了个僻静又看得到巷口的角落,低声密谈。 唐元简短的轻声说:“小郡主跟着杨侧妃在随王府居住,冯夫人死了,王妃这是要去随王府这找杨侧妃。” 宇文玘震惊地看着唐元,不明白妹妹怎么就流落到杨府去了,唐元似乎明白他想问什么,有点尴尬地解释说:“是侧妃不舍得,怕小郡主在李府受气。” 李家背离宇文氏,小郎君恨外家无情,但对吴太夫人还是有感情的吧,所以他说得很含蓄。 宇文玘却心如明镜,正当盛年的冯氏死去,十有八九是李家的手笔,他对唐元的话不以为忤,只为菱歌庆幸。 没想到还要托庇杨侧妃保护她,不知道妹妹在陌生的地方会不会哭?会不会想家?他不知道这半年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和杨侧妃流下的眼泪,足以用来洗脸。 忽然,他惊疑不定起来,问道:“母亲去拜访杨侧妃,那杨侧妃是去仙居寺看谁?” 唐元看他敏锐,连忙安慰道:“不急,总要把这件事情都弄清楚,不一定是去看小郡主。” 之前,唐元就问过宇文玘的打算,是看过母妹两人就好,还是要带两人走。 宇文玘回答:“元叔,你知道的,我阿母常年病弱,又从来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