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端了姜汤给他喝下去。 杨秀也想效仿杨俊脱去厚衣在庭中挨冻,杨侧妃拦住了他。 先前杨俊是出其不意,杨侧妃没有想到,如果杨秀也效仿,他小人家要是出了岔子,独孤夫人非得活吃了菱歌不可。就是杨俊,她也生怕他被过了病气,又怕独孤夫人知道,连忙出去给杨俊和杨秀贴身伺候的人塞了一份厚厚的封口费,叫他们千万不要往外说杨俊单衣立雪的事,杨俊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敲打了一通。 等杨俊和杨秀走后,杨侧妃想了一想,又开箱拿了许多财物,格外厚厚地赏赐了屋子里伺候了几个侍女,外屋的几个粗使婆子,也叮嘱她们不要将杨俊单衣立雪的事传出去。 当然独孤夫人当晚还是知道了,这是因为在园中侍候的除了碧儿,其他的都是独孤夫人派来的,总有有眼色的,知道怎么出人头地,忠于独孤夫人还是忠于杨侧妃,是很好选的。 好在菱歌热度退了一点后,晚间又吃了一剂药,终于开始发汗了,杨侧妃给她换了几次衣服,到了半夜的时候,身上终于变得温温的了,这才稍微合眼。 菱歌觉得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她梦见秋阳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她和玘阿兄康阿兄在院里给小香猪夜明珠洗澡。 康阿兄按住夜明珠,夜明珠“奴奴奴”地叫,尾巴一甩,水珠甩到了菱歌的脸上,她咧嘴笑起来,嘴巴里也进了水。 玘阿兄嫌弃的看了夜明珠一眼,扑过来捧着她的脸说:“脏死了,快吐出来!” 菱歌也觉得嘴巴里的水一股苦味,于是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 康阿兄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上了夜明珠的背,“驾驾驾”地围着她跑起来,叫道:“阿妹,看我呀,我厉害不?” 菱歌奇怪地想:“这么小一只猪,二兄怎么骑得那么稳,跑得那么快?” 她追上去看,夜明珠怎么变成了一匹马,全身漆黑,头顶一圈白色好生眼熟哦,像杨秀阿兄的那匹马,于是她拍手叫起来:“哦,我的阿兄好厉害!” 李令姬那个讨厌鬼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鼻子朝天地对菱歌说:“信不信我念个咒语,就可以让你的猪灰飞烟灭?” 菱歌鼻子皱皱说:“胡吹大气,再说这是一匹马呀!” 李令姬气得掏出一把精美的短剑,那剑柄上用瑟瑟镶了一朵花,她凶神恶煞地说:“我管它是猪是马,我宰了它看你还怎么跑?” 于是挺剑刺来,菱歌认得这把剑,蛮有经验的对阿康说:“阿兄别怕,这剑伤不了人!” 可是转眼间那剑不知怎么还是扎进了阿康的胸膛,喷涌而出的血溅了菱歌满身满脸,热得发烫的血,快要把她淹没了。 她看不见阿康了,也不知玘阿兄到哪儿去了,她趟着发烫的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叫阿兄。 热热的血把她的眼糊住了,望出去一片红色,她越来越热,只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阿兄,心中好生焦急害怕。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好像是阿耶,她大声地喊:“阿耶,等等我,阿耶!” 阿耶回过头。 好奇怪,阿耶好年轻,好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她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阿耶。 阿耶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她也从未见过。 在她的记忆里,阿耶虽然不爱笑,但看她时眼中总是温煦的。 他手里抱着二兄往前走去,菱歌腿短追不上他,她害怕极了,大声喊起来:“阿耶,阿兄,你们去哪儿呀?你们等等我呀!” 阿耶停住了脚步,好像在侧耳倾听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说:“昭昭,我们一起去采菱呀!” 她又听到阿耶反复在唱一首曲子,声音里有一种她听了想要落泪的哀伤,可是那曲子明明那么欢快,“相携采菱去,迤逦过前溪,菱叶儿尖,菱角儿红,微风吹棹歌,湖水湿罗衣......” 菱歌在梦里苦苦思索,这首曲子为什么耳熟?是谁在她耳边唱过呢?她发誓她听过很多次,是阿耶还是阿姨? 抬头一看,阿耶阿兄都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在风里冷得彻骨,她冷得直哭。 哭啊哭啊,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阿耶阿兄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