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绣不完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父王赴死前怕她受辱,本想杀她,又实在下不了手,只告诉过她,如果受辱,紧急之时可以刺颈部,颈部有血管,刺中会失血很快,比刺什么地方都快。 她想,父王说的应该没错。 独孤夫人看着宇文玖血溅华堂,心中一空,不是不后悔的。不是后悔逼她就范,而是后悔没有早点把药灌下去,到时候落胎加上血崩,儿子不大可能看的出来,只会当她是意外身亡,如今闹得这么惨烈,他那儿是怎么都瞒不住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疯。 虽说他一向听话孝顺,但难免会对自己有怨望。 独孤夫人心中忽然一阵气恨,又一阵空虚,暗恨宇文玖不省心,不肯按自己的安排赴死;又觉得宇文玖这么干脆地赴死,没有求饶,好像她一拳打了个空。 越姑眼见宇文玖躺在血泊里,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一个人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流出来?月白的夹棉罗衣半边都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宛如一朵干枯的玫瑰,看样子女孩咽气只是早晚的事。 她看着宇文玖再也不复光彩夺目,眼中的璀璨星光也黯淡下来,歪倒在褥席上,想是疼得紧了,只微微张着嘴吸气,两行泪珠流入鬓发里。 越姑心中巨跳,不敢再看她,俯下来悄声问独孤夫人:“要不要请疾医过来包扎一下?” 独孤夫人不语,大家都不敢发声,也没有人敢过去看宇文玖,屋中只有宇文玖偶尔忍不住发出的细细呻*吟声。 外面厅堂里忽然又传来字正腔圆,拖长了声音的吟哦:“玉艳光瑶质,金钿婉黛红。” 独孤夫人眼神晦涩难懂,越姑感觉等了许久,独孤夫人才沉吟道:“去把疾医叫来,包扎一下吧,看她的造化了!” 越姑松了口气,正要让人去叫疾医,外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和一个拖长的妩媚叫声:“阿昙,阿昙,你回来啦!” 独孤夫人若有所感,回头望去,果然是杨勇一头奔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青川。 杨勇头上的二梁冠歪斜,三九严寒的天气却满头的大汗。 他冲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凭几边上的宇文玖,不可置信地颤抖起来,冲过去扶起宇文玖搂在怀里,一声声的叫:“阿玖,阿玖,你怎么啦?你看着我,你怎么啦?”声声令人鼻酸。 宇文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温热的池子里,池子里的水暖暖地包围着她,水波轻轻荡漾,她有点发困,眼皮也有点抬不起来。 忽然好像听到是杨勇在叫她,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果然是杨勇眼含热泪看着自己,她抬手用手中的罗帕抚上杨勇的脸,颤抖着嘴唇说:“阿昙,你回来了!” 杨勇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回身对着青川嘶声大吼:“快去请太医,快给她请太医!” 独孤夫人按按眉心,疲惫地一挥手说:“去请疾医吧!”清川一溜烟地奔了出去。 独孤夫人站起身来往外走,越姑看了那一对小儿女一眼,跟了上去,因为心慌,放在案几上那碗黑色的药汁也忘了带走。 杨勇不敢搬动宇文玖,只能让宇文玖躺靠在自己怀里,死命用手按着宇文玖的颈边,希望血流得再慢些,太医来得再快些。 他用哭腔问旁边的侍女:“是谁伤了她?”旁边的侍女跪下来抖抖索索地说:“是女郎自己扎的......女君要让人灌女郎药,女郎求女君......女君不答应,女郎就用剪子扎了自己......” 杨勇的心也像被剪刀一下下地扎着,捂住伤口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哭着说:”阿玖,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比起孩子,我更不愿意你有闪失,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宇文玖的嘴边泛起一个凄凉的微笑:“叫我受这样的侮辱,我宁可死了......” 杨勇哽咽难言,那昔日跃马长街灿如骄阳的少女,怎么能忍受被一群粗人压着灌药,狼狈地在一群人围观下尊严扫地?从小就金莼玉粒娇宠长大的阿玖,那么怕疼,连孩子都说只愿生两个,却用剪刀捅了自己,她该有多疼啊...... 杨勇六神无主,只会哭着问:“阿玖,你疼不疼?你疼不疼?” 宇文玖以为自己在笑,其实她只是牵了牵嘴角;“不疼啦,我父王说,扎这里血流得最快,死得也最快......” 侍女拿来了止血粉,杨勇抖着手将药粉撒到伤口上去,可是徒劳,一会儿,药粉就和着鲜血流下去了。 杨勇终于绝望地大哭起来,喊:“太医为什么还不来?太医呢?” 慢慢的,杨勇的衣摆也叫血浸湿了,他也感觉越来越冷。 宇文玖的脸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