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的人递出讯来,说陛下身体抱恙。”尉迟昭仪是代王表哥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梵音的堂姐。 说到这里,赵王又拿手指轻扣桌面,面向代王:“你说陛下身体抱恙,这杨坚又跟着引发了头风,不能南下,也太巧了。” 代王脸色也凝重起来,说:“陛下抱病,太子年纪小,从未参与政事,等同摆设。陛下处处节制我们,杨坚乐见其成,眼见得他权倾朝野,野心已见端倪。万一陛下有个病弱,就怕杨坚挟幼主摄政,皇兄当年旧事重演。” 病弱只是个隐晦的说辞,赵知道他的意思是驾崩。 两人想起皇兄武皇帝年轻时被权臣挟制,那么英明的皇兄也忍辱负重多年,费尽心机才铲除权臣。想起当年仰人鼻息的日子,二人心下都是一寒。 赵王沉吟问道:“你岳母寿辰,我遣人送了寿礼,自己没过去,你两位舅兄口风如何?” 代王摇头道:“不如何,李寻谨慎,滑不留手。我们这么多年郎舅,他也没有一句肯定的话。李崇又做不了主。李家向来以李家叔父马首是瞻,因此我必须亲自去并州见一见李家叔父。朝中暗流汹涌,李家数代深受皇恩,焉能置之事外!” 赵王嘴边也凝起一个冷冷的笑,说:“若是我们托庇祖荫,饱食终日,我也没脸说这个话,可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十多岁就上战场,也曾一刀一枪搏命,皇父和皇兄更是出生入死,殚精竭虑,才挣来这副江山。我虽没有皇兄和五兄雄韬伟略,但要我苟安甚至被别人逐回关外去放牧,那却万万不成。可恨陛下疯癫行事,我们几兄弟无兵力节制,束手束脚!” 代王拍拍他的肩,轻声道:“六兄,明日我去请见陛下,看看陛下身体如何,如果还是见不到,我至多停留两日,安排好这边后,马上动身去并州见李家叔父,六兄你尽量在京中多留几天,观察朝中风向,如有异动,马上给尉迟表兄传讯。” 代王的封地云中郡,隶属并州,受并州总管李穆节制,并州的军事大权掌握在李穆手中,代王能调动的府兵只有三千左右,算是自己的私兵。 兄弟二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代王才踏月回府。 没想到儿女和杨侧妃都在李妃的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杨侧妃百无聊赖地看三兄妹玩,面前一杯茶早就冷了,李媪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了,杨侧妃只装着看不见。 看见代王回来,杨侧妃一下站起来,眼睛里迸出热切的光芒,欣喜无比地叫道:“殿下,你可回来了!”快步走到代王身边,想去拉代王的袖子,又不好意思。 她犹豫的功夫,菱歌已经扑到了代王腿边。代王把她抱起来笑道:“嗳嗳,一身的怪味,你们把母妃的寝居糟蹋成什么样了!” 李妃从内寝转出来,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家常袍子,柔柔地笑了:“还不是殿下惯的,给她找来这个,还有就是玉儿,比殿下还惯着他。” 说着轻轻戳戳代王怀里的小女孩,嗔笑:“这么淘气,以后去别人家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哦!” 菱歌天真的眼神望着众人,撅起小嘴:“梵音阿姊说我是小佳人呢,谁会嫌弃我呀?” 代王看她懵懂,不由哈哈笑起来,杨侧妃看着代王英俊的面孔,心里又是热又是酸,暗恨儿子最缺心眼,不会哄代王开心。 宇文玘和阿康都听得懂李妃的话,宇文玘却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不会。不会把阿妹嫁给嫌弃她的门第。 阿康却认真地说:“以后妹妹嫁人了,我会给妹妹撑腰的!” 杨侧妃早都听说了阿康顶撞了太夫人的事,虽说代王夸了儿子,但她却在心里暗骂儿子瞎出头,又觉得菱歌惹祸。 她给李妃致歉了,李妃虽说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但她还是不免尴尬。 代王却低下头轻轻地摸摸阿康的脑袋,虽然什么也没说,杨侧妃心里却安定了。夫妻子女聚了一会儿,李妃心疼丈夫,又看菱歌又开始打哈欠,于是叫众人散了。 杨侧妃恋恋不舍的样子,让李媪又鄙夷又得意,李妃看代王并没有去冯夫人那里的意思,心中倒是欢喜。 李妃服侍代王休息,一边歉意地说:“今日令姬任性无礼,阿母颟断,让菱歌受委屈了。” 代王轻轻地将她揽住,温柔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把孩子们也教得十分友爱,他们将来若能守望相助,都是王妃的功劳,我在外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辛苦王妃了。” 李妃忽然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温暖的春夜,宁静祥和,园子里淡淡的花香随风飘送过来,让人沉醉。 李妃静静地依在丈夫胸前,心思如潮。 她想,纵然曾经峨眉憔悴,可是一生还有这么长。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人,总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