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一个峨冠博带的男子忧伤地在唱:“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语意缠绵,叙不尽的惆怅与情思。 杨勇“啪”地轻击长案说:“武皇帝一代雄主,却如此多情,真是令人感叹!” 宇文玖送给他一个白眼:“多情什么?遇到他的女人都倒霉才是,他的宠妃皇后,哪一个有好下场?” 梵音很有同感,潋滟的眼波一横,接口说:“就是,陈皇后助他得大位,却被幽离未央宫;卫皇后吧,虽无辅政之功,却有内助之贤,年老色衰,最后挡不住几个儿子女儿都被赐死,自己也被迫自尽;李夫人呢,荣宠一时,看,这出戏主角就是她,倾国倾城又怎么样,武帝后来灭她几个兄弟的三族也没手软啊;钩弋夫人,就不用说了,杀母立子,人伦惨事,这叫有情?不知道你们男子从哪里看出来他有情!” 清沅也点头:“一时雷霆,一时雨露,不外如是。” 杨勇语塞,勉强道:“还是有深情的吧......此一时,彼一时也......” 宇文玖看他吃瘪,眉眼弯弯地笑了,杨勇有点发窘,但看她笑得那么欢快,一时又莫名欢喜。 宇文玖拍手笑道:“还是咱们好,不用守那么多规矩,不喜欢的就一拍两散呗!”梵音促狭一笑,斜睨桓杨勇道:“阿姊,你要和谁一拍两散呢?我看有的人要着急了。” 宇文玖顺着她的眼光看却见杨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忽然心中如被小石子投进湖面,起了涟漪,破天荒地觉得有点害羞,佯作恼怒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打你!” 杨勇看着她,脸上漾起红云,居然没有接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微笑。 清源和梵音见了靠在一起,一会儿低语一会儿笑,最后杨勇终于被笑得坐不住了,只好讪讪地走到稍远的席上,和别的人聊天去了,那恋恋不舍地样子又让清沅和梵音笑个不停。 旁边席上有些贵妇都是打这个年龄过来的,见了也相视会心一笑而已。 三个女孩都是家世显赫,又是千娇万宠地长大,一向都是言行快意。此刻她们语笑嫣然,映着明媚的春光,就是那最美的春色,她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肆意笑下去。 太阳渐渐高了,园子里的人也多起来了,三个女孩看了一会儿戏,又约着往湖心阁去了。发系红绫的侍女们穿梭在席间,时不时给席案上添上香茶和精致的小点心,清风拂来,鼻尖满是花草混合着茶点的香气。 阿康拎起一块翠玉糕,往埋头编东西的菱歌嘴边送,菱歌抬起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忽然睁大了眼睛,问阿康:“玘阿兄呢?” 阿康给她抹抹嘴角,笑道:“你这小傻子,刚才去捡落花的时候,阿兄就走啦。父王这时候还没到,阿兄担心,想去迎一迎,让你好好听我的话呢,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让我把你带去交给李媪。” 最后一句话是他自己加的,他本不是一个安静的性子,要依他早都跑去找同龄的男孩子去玩了,但长兄的话,他万万不敢不听。 菱歌对他吐吐舌头很肯定地说:“才不信,玘阿兄不会,”又淘气地凑到他耳边说,“李媪一看到我就黑脸,玘阿兄才不会把我交给她!”说完又低下头编草玩。 阿康忍不住笑了,手痒痒地又想弹她一下,想一想阿兄,又忍住了,继续给妹妹喂食,一边憧憬:“没错,阿兄没说这话,阿兄说让我们乖乖的,午后带我们去看百戏,今天的百戏什么都有,不仅有你喜欢的跳丸,飞剑,还有幻术,还可以看见长白山捉来的熊罴呢......” 阿康滔滔不绝地讲的正起劲,忽然一只手“啪嗒”一声打在他手上,手里拿的翠玉糕擦着菱歌的脸就掉在了地上。 他抬头一看,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贵女站在他旁边,狠狠地盯着菱歌,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