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无事,我该退下了。”宋锦安忍住膝盖处传来的丝丝凉意,起身告退。 门外清然冷哼一声。宋锦安没理会。 她径自穿过游廊,红木制的凭栏堆出密密的光影。 尽头,白芍正候着她。 宋锦安按耐住故人重逢的惊喜,浅笑着,“多谢白芍姑姑为我作证。” “不必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白芍犹豫看眼她的膝盖,“你的伤可打紧?” “回去歇两日便好。”宋锦安余光撇到清然,伸出手拉着白芍,“姑姑与我许久未见,不若去凉亭聊聊。” 由湖边挖出的亭子狭且低矮,然四面通透,柱上绘有八仙过海。 白芍温柔一笑,“你该是有许多想问我的罢。” “是。”宋锦安捏紧指尖,故作轻松道,“我想问一问,宋大小姐当年是如何去的?” “难产血崩而死。” “谢小少爷便是小姐留下的孩子么?” “……是。” “只留下一个男婴?” “有个女婴,然出生便没有呼吸,谢小少爷也是叫人从鬼门关前救回的。” 即使早有预测,可再听到时宋锦安依旧心如刀绞。她的哟哟,没有出现神迹。她死的时候是否感受到母亲的期待,是否汲取过温热的羊奶。又是否感受过,世间盛大的雪。 大抵不会罢。 “那为何小少爷的生辰是四月九日。”分明生产那天雪漫大寒,还是元月。 “逢姑娘忌日谢大人不许喜庆,故特改小少爷生辰。他说四月九日,是头遭见姑娘的日子。” 宋锦安瞳孔微缩。 四月九日宫门宴,是她在上锁的后厨中找着饿到昏迷的谢砚书,那时她天真以为自己救了只落难的鹤。可若叫经年颠转,她想自己不会再推开那扇门。 “姑娘可还有想问的?”白芍担忧看向宋锦安。 借着撩发的功夫,宋锦安已然掩去眼底水光粼粼,她轻轻颔首,“的确有。我想问问白芍姑姑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李嬷嬷她们呢?” 白芍袖口下的手紧紧握住,她鼻头酸涩,极低道,“很好。谢大人并没有为难我们,李嬷嬷三年前回老家照看小孙女去,我如今住在香山倒也自在。” “那便好。” “宋…宋五姑娘呢?” 刹时,宋锦安胸口堵塞,几乎疑心对方什么都知晓了。她唇瓣轻颤,发间一枚珍珠簪子颤得厉害。 可是最后,她别开眼,忍住哽咽,“很好。” 两人一时无言,唯余林间枝叶沙沙交错声。 宋锦安起身,“我该回去了。” “我送送你罢。”说着,白芍快步起身扶住宋锦安。 于迈出亭子刹,白芍道,“不论姑娘是谁我都不会过问,我愿意等到姑娘告诉我的那天。” 宋锦安眼眶酸涩,她几乎狼狈地抽出身。短短几步路,她知晓白芍一直于原地望着,然,宋锦安从未顿足回头。 姚瑶无声无息冒出来,鬼魅般跟在宋锦安身后,“从今儿起,便由我寸步不离地盯着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 宋锦安嗓子发哑,便不欲开口,只拿眼扫着姚瑶。 “病了?”姚瑶双手抱胸,“连刑都没有用,睡两天湿地板就过了病气,委实太差。” 这下宋锦安更没有开口的欲望,她撑着头昏脑胀走回院子。 里头倒是收拾得干净,宋锦安囫囵去除湿脏的外衫朝暖塌上去。 姚瑶面无表情,一跃飞上屋檐,保持老僧入定的姿势阖眼。 宋锦安睡足了五个时辰才睁眼,她捂着胸口起身,倒是未有中毒时的难受,想必谢砚书给的药只有十二时辰后才会发作。 她套上外衫,摸来茶壶也不在意里面的水冰凉,就这点水咽下块枣糕。 余光瞥见桌上的木奁,她一时怔怔。这是装教具的木盒。 宋锦安强迫自己挪开眼,谢府处处都是眼线,她愈是对谢允廷关切过度,愈是处处破绽。即使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愿叫谢砚书猜到。 门外传开琉璃的声音,“宋五,听说你身子不利落回百景园待了段时日,现下可好全?” 宋锦安忙清清嗓子,脚步不慢地拉开门,引上琉璃关切的神情,“差不多好全,再歇两日即可。” “成,那我同小少爷交代声,几日见不到你他倒是念叨得紧。” 闻言,宋锦安胸口发闷,搭在门扉上的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