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甚么?”宋锦安没听清,忙追问道。 “我是说颜昭的忠仆还真是多,年年都有人来替她打点。寻常入了教坊司的即便是郡主,也少不得三天两头供人取乐。那颜昭倒好,月余才接一次客,若非打点的钱够多,老鸨早教她甚么是规矩了。” 闻言,宋锦安一直紧绷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些。全燕京还能费心费力替颜昭打点的必然是颜家,没想到事发时颜太傅忙着同宋家撇清干系,但终究还是惦记着女儿。 “不过放你进去定然不妥,教坊司规矩重,有官职的人才能入内,我只能叫你在楼下隔着窗柩远远望一眼。” “多谢大人安排。” 宋锦安耐心候在偏处,仰着脖子不住张望上面的小窗。 半柱香后,一笼木质雕花窗缓缓推开,探出头的女子身黄色对襟小衫,云鬓花颜金步摇,一对柳眉似蹙非蹙。 宋锦安喉头哽咽,痴痴凝望高处的颜昭。 六载了,她设想过颜昭的千百般情况,可近乡情怯叫她不敢深想。她怕一旦见着颜昭的憔悴,那些年的支撑会崩溃瓦解。若非嫁进宋府,颜昭不会余生蹉跎至此。她宋锦安最想偿还的便是颜昭。 “那人是谁?”窗边的颜昭拧起眉,不解看着底下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少女。 老鸨没甚兴趣地擦着粉,“你都不认得我如何认得?” 颜昭没说话,压下心底的狐疑,“人也见了,可以了罢。” “哟,还觉着自己是宋二少夫人呢,进来多少年了还改不了你那个臭脾气。”老鸨嗤笑一声,抖抖裙摆晃着团扇起身。她扭着腰,单手挑起颜昭的下巴。 此举动叫颜昭眼底染上层厌恶。 老鸨看得冷笑连连,“颜昭姑娘,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们宋家的掌上明珠,你的好姑子宋大小姐,那位曾站在燕京云端的宋锦安是什么下场,别以为恨宋家的人都不在了,那是有人使钱叫我替你挡下了!你若不识抬举,我随手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听闻宋锦安的名字,颜昭如同戳到了痛穴,她讥笑着甩开老鸨的手,“宋家唯我一人,颜家也早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孑然一身,你还能怎么叫我生不如死?” 老鸨恶狠狠收回手,头也不回走出去,“真不知道哪个人还惦记你这残花败柳,眼巴巴砸银子……” 颜昭冷脸扭头,朝楼下复看眼。 那人还在,隔着帷帽她分不清楚对方的神态。 宋锦安徒然张着嘴,却不知晓该说些甚么,总归颜昭是听不到的。 窗柩合上,颜昭的面容消退。宋锦安苦涩垂下头,满腹眷恋无法出口。 一整路宋锦安都神情恹恹,所幸谢府的人都各忙各的,也不会注意到她。 早晨来送赏赐的婢子见着宋锦安笑眯眯道,“宋五姑娘回来了。谢大人说任你去藏书阁挑卷书去。“ “也是赏赐?”宋锦安稍打起精神。 “自然,若是遇着喜欢的兵器设计图也可拿去。” 宋锦安下意识想到她留在谢府的东西,试探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可去么?” “自热。” 婢子很好说话地领着宋锦安朝藏书阁去。 这非宋锦安头一遭来,却得装成完全陌生的模样。她装模作样对着落灰的书籍挑挑选选。 谢府藏书极多,光是史书便堆了五只书架。 “宋五姑娘若是需要帮忙可喊我。” “好。” 得完这句,婢子便立在门外等。 宋锦安一目十行扫着,竟一点图纸的踪迹也寻不得。莫非没有放在藏书阁? 压下心中的失望,宋锦安随手拿本前朝画师的绘本,“我选好了,走罢。” 婢子也没有多问,只是没有急着带宋锦安离开,反倒是指着不远处的书房道,“谢大人令宋五小姐选好后同他说一声。” 宋锦安登时后悔来这,捏着书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宋五姑娘不必紧张,谢大人很好相处。”婢子笑笑,在前头领路。 宋锦安心底好笑,若谢砚书真好相处,何至于众人见到他各个同鹌鹑般。 想着说声的功夫应当不打紧,宋锦安硬着头皮迈过门槛,却诧异于屋内无人。 婢子显然也未料到这情况,只得摇头,“宋五姑娘改日再同大人道谢罢。” “好。”宋锦安忙不迭应下。 回去的路上婢子为抄近路,领着宋锦安朝靠近含月院的方向走。 宋锦安扭头见小院庭芜绿,竟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