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最冷的几个日子过去,谢府便张罗着给府上都裁新衣。 宋锦安于谢府住了已有七八日,除去头遭遇着了谢砚书,后头倒也无事。授课外的时辰,宋锦安大把时间都倚在软塌上绘图。 湖蓝色的门帘垂至木板,一座木雕童子摆在正中。 琉璃带着两匹料子笑盈盈迈进门时宋锦安正对着那木雕比划,“在忙?“ “只是觉着这童子的手未做好,我想着要不要重绘幅图修修。” 琉璃扫一眼,满不在乎道,“这木雕也不是甚么值钱玩意,你想修便修。” 说着,她抖开手中的料子,屋内登时鲜亮。 “韵苑的丫头们也要裁衣,我同仙芝选了半天的料子还是拿不准主意,不如你替我们掌掌眼?” 宋锦安搁下笔,拿温水浸过的帕子拭手后仔细掂量布料。 一方是时兴的天青色,料子是古香缎,另一方是鹅黄的鱼牙绸。 “选这块罢,做出衣服更服帖。”宋锦安指指天青色的料子。 “未料到你对这也有心得。”琉璃讶异看眼宋锦安,“宋五,你真不像是个街头长大的小画师,反倒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呢。” “你又捉弄人了。”宋锦安好笑地将料子替琉璃卷好。 “非也非也,我说这话是真的。”琉璃见对方不信,急急开口,“我到底在谢府待了几年,有些仪态那真是一眼能瞧出的。再者,你容貌过人,就没有个心仪的好郎君?” “好了,我权当你在夸我。” 得了这句话,琉璃才满意地抱着料子离开。 屋内海棠花的香味淡雅久远,宋锦安垂眸瞧眼自己身上的料子。 这还是刚入谢府时张妈妈特意寻来的,仔细摸摸边角已然磨糙,满打满算,她重生已然月余。三月初来的,现下也快到谢允廷的生辰。 宋锦安备的礼物平平无奇,是副荷花图。她不求出彩,只求别叫谢砚书刁难才好。 又绘几笔,宋锦安揉碎宣纸,放下手中的木尺,总觉着木尺厚了些,不如前世用贯的木尺标准。 左右今儿无事,宋锦安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干脆拎着腰牌出府再去街上买套从前用称手的工具。 一路行至燕京最大的木器行,宋锦安避开往来贵人,向店小二介绍来意后朝木柜边走去。摆放的器具大大小小堆了半柜,却未有宋锦安想要的东西。 她拦住位店小二,“你们这有没有薄些的尺子和尖端更细些,木规更大些的?” “全燕京的东西都在这了,小姐若还不满意那只能定制。” “可我从前是买到过的。”宋锦安递上怀里的示意图,“你瞧,就是这款,我于十年前便开始用。” 店小二看了半响忍不住笑出声,“小姐,你这图上的东西我敢打包票,全燕京从没有铺子卖,你莫不是记错了?” 宋锦安拧起眉头,分明她年年都来这家进货,怎会成了她记错? 左右宋锦安一时不买东西,店小二告退一声忙着去搬货。 宋锦安坐在小榻上细想,头遭来买时她遣的是宋府家仆,那人一口气买了半箱的木规木尺,宋锦安挨着试过后选定个最称心如意的。往后下人采买便只买这套。 后居于谢府时白芍也能买到,何故今就问不出? 她见现货不成只得去后头找老板问定制的事宜。 那中年男子捏着画纸细细看了半响摇头,“这不好做,你瞧,它规头尖细,不好打磨。” “掌柜开个价罢,我是一定要这东西的。”宋锦安利落掏出袋银子。 “不是我不想做这桩买卖,而是这买卖就不划算,我得打废数百个模具才能出件成品,你若真要,那我起码得拿这个数。” 宋锦安看眼掌柜比划的手势,心中微沉,足够买纯金打造的好几套绘具了。 “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东西我保不齐什么时候造好,毕竟得慢慢试。\" “材料选最便宜的,你只管打出来。”宋锦安将怀里银两全递出去,她这段时日挣得银子便彻底清了。那阵肉疼叫宋锦安牙酸,缺钱方知挣钱难,若非谢府豪爽,她在刘富豪家勤勤恳恳干几年都未必买得起。 “行,姑娘留个地,打好了我遣人送去。” 得了掌柜的保证,宋锦安才提步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位胡须花白的老管事拄着拐杖走到掌柜边上。 “钱工,你且瞧瞧这个该怎么打?”掌柜顺手把图纸给他。 钱工眯着眼睛看了半响,狐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