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安仰倒在木制浴桶里,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脖根只露出双艳若桃李的脸。她两根手指捏着卷书,一目十行地看着,端就是副美人图。 兀的,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宋锦安。 “宋五,歇息了没有!” 宋锦安应道是,便卷来毛布匆匆擦干,又换上身利落打扮。 “甚么?”宋锦安推开门,入眼是双眼红肿的邬芡。 她强忍哭腔,“不好了,婉娘不见了!“ 闻言,宋锦安心头微沉,分明再三守着婉娘,未料到还是会出事,心思百转之际她随即披上件麻棉大外披,“莫急,我且去看看。” 两个人匆匆行至大堂,翡翠早就吹起了灯,同香菱不住焦急地说着什么。 “小五也坐。”香菱现下是这里最大的,自然得想办法安稳住妹妹们,可她说完这句话便一个字都蹦不出。 因着婉娘消失前是同她在一块的,明明只是去对门借个如意桌的功夫。她当时望着店铺门半响,直到风吹得她不住发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再往后她冲进店里找人时,那二麻子满脸无措道婉娘方才同李三走了。 “妈妈!”翡翠忽然欣喜地站起身,她的声音也惊动另外几个姑娘,都齐齐扭头望向门口。 张妈妈神情难看,扶着几乎站不住的巧玉进来,一进门大掌便狠狠拍向桌面上,“混账东西,他死活不认!” 这下翡翠如同失了魂般跌坐回去,嘴里不住喃喃糟了糟了。 “李家都搜过了,没有人,婉娘到底能去哪?”巧玉嘴唇发白,忙活了大半宿叫她看起来神情憔悴不堪。 宋锦安忽想到李三爱财的模样,素来不是多疼惜女儿的人何故上赶着要回婉娘。她心底有个猜忌,顿了口气,直直看向另外几人。 “婉娘样貌水灵又学过乐曲,我狐疑李三是将婉娘卖了换银子去,其中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收幼童的湘楚馆。” 宋锦安一口气说完,看向张妈妈。 巧玉胸口起伏得厉害,泪珠止不住地落,她含恨挤出几个字,“疯子!我要去报官!” “我们光凭猜忌报官谁会搭理,且等待官差老爷走完文书再去寻,婉娘早已遭难。”宋锦安压住急于起身的巧玉。 “那我们就自己冲进去找!”翡翠咬咬牙,丝毫不退让地灼灼盯住宋锦安。 张妈妈怒喝一声,“一个二个都疯了不成,先不说婉娘在不在湘楚馆,你们跑进去生怕那些人不坏你你们名声!” 说罢,张妈妈下意识望向宋锦安,想听听她的注意。她算是发现了,撞坏过一次脑子,宋五成了她们当中最有主意的。 “翡翠说得不错,我们自己去找。”宋锦安正色站起身,手脚利索地从旁侧柜子里搜出几套不合适的男装,“现下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兵分三路,我同翡翠去湘楚馆,香菱邬芡再去沿街打探,张妈妈巧姐便想办法闹去金吾卫那。” 张妈妈哑着嗓子,“你你你……” 宋锦安三下两下挽起乌发,束成个马尾。翡翠仿照她的打扮迅速将身量填壮实些。 “妈妈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张妈妈听得这话破口大骂,有分寸的人能叫李三打坏脑子! 还没等她骂完,那收拾妥当的宋锦安麻溜地蹿出去,张妈妈只得咬着牙按她的交代先去办事。 今夜的南大街张灯结彩,路边小商贩推着摊车此起彼伏地吆喝,暖橙色灯火打在湘楚馆的楼顶悠悠晃荡。 翡翠直到站在湘楚馆门口时还恍恍惚惚,她强装镇定,“宋五,我们进去不会叫人抓住吧?” “不怕,若是有人问你身份,只管说上头的意思。” “啊?上头是哪头?”翡翠两眼茫然。 宋锦安抿唇一笑,“我也不省的,反正你记得说便是。” 说完这话,宋锦安率先迈进去。 湘楚馆里达官贵人不少,有些贵公子来谈生意也会选在此地,为避免叫人弹劾流连烟花巷柳,许多人便不表身份故作掩饰地进。而这些人有个约定俗成的话术,一说上头的意思那馆中老鸨便不会打搅。 宋锦安能知晓这些,还是拜谢砚书所赐。 庆延十八年,寄住宋府的谢砚书久未出现,他的书童硬是瞒过宋家上下,还是宋锦安发觉不对劲追问小厮才逼问出来。原是国子监里打赌,输者去湘楚馆想方设法挣到百两银子才可归去。 宋锦安红着小脸于肮脏的厨房找到谢砚书时,他一身麻衣面无表情涮着碗。 她道,“天寒地冻,莫要再涮。” 谢砚书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