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就好了。】 奴良陆生向前几步靠近黑发少女,这样的距离对于刚见面的人来说稍微有些近了,但他的表情相当坦然,似乎只是想看清手写板上的字。 “那么多藤原,你是哪一个?”他的手指上移,最后停留在初夏的眼前,“这双眼睛……我见过你的兄长,你们确实长得很像。” 初夏咬牙。 就说兄妹长得像没什么好处,自己在这筹划半天没起半点作用。 奴良陆生看出了她的不满,退后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既然被认出来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最后藤原家和奴良组交涉的时候她也会到场,不如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这位少主的口风。 【我是藤原淳一之女藤原初夏,久闻奴良组大名。】 她一改之前紧绷的神情,用一种淡然的神态交谈,如果老管家在这一定能看出她这是在模仿兄长谈判时的姿态。 【我来浮世绘町的目的想必贵组也有所耳闻。】 【十六年前奴良组曾与藤原家定下契约,在不伤害人类的前提下双方互不干涉,不过奴良鲤伴过世后这道盟约也变得可有可无。】初夏指了指刚才旧鼠组首领坐过的位置,【它们既然是你们的下属,现在猎杀了这么多人类,作为曾经的盟约对象,来看看事情的真相不过分吧?】 【还是说奴良组另有考量,已经不打算和藤原家保持联系了。】 她的说辞理中含情,看似尊重却莫名有种阴阳怪气之感,最后再‘道德绑架’一番,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就连职场里的老油条都要斟酌再三,更何况是于妖怪而言成年不久的奴良陆生。 他沉默半晌,身后的妖怪们见状骚动起来。 青坊主脾气暴躁,他冷哼一声,“阴险又狡猾的阴阳师,二代目就是因为轻信了你们的鬼话,不然整个京都早就是我们奴良组的天下!” “恐怕他们早已计划好怎么对付奴良组了!” “少主,她一定是来打探消息的!” “少主,不能放过她!” “少主!” 奴良陆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在腰间的太刀上摩挲几许,最终还是厉声喝止住了下属们的躁动。 “够了。” 初夏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实际上袖子里的符咒已经滑进了掌心,就等奴良陆生动手的那一刻能够迅速反击。 眼前这个滑头鬼似乎年岁不大,难缠的反而是后面的雪女和黑坊主,但这群妖怪很信赖新生的魑魅魍魉之主,擒贼先擒王,如果要动手就不能让奴良陆生用出绝技,将他一击必杀后再处理其他妖怪…… “我明白了。”奴良陆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谋划,“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做出答复。” “——奴良组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庇护弱小的妖怪,在我看来,人类从来不是我们的敌人。” 他张开双臂,身后百鬼顺从地垂下头,所有妖怪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位未来的三代目,这一刻他身上魑魅魍魉之主的气势愈发明显。 “那么初夏,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代表藤原家与我谈判呢?” “是藤原淳一的女儿?还是现任家主的妹妹?” 初夏一愣。 是啊,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和藤原家的盟友或敌人谈论双方未来的走向呢? 在藤原家,父母和兄长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冠有‘藤原’的姓氏却从来不用忧心家族背负的职责,不用和无尽的妖怪打交道,也不用像没有灵力的血亲一样为了家族从政或经商。 从出生那一刻起她就是无忧无虑的,就连拿起弓、成为阴阳师也都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狗卷康人的请求,她此刻应该还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在冰帝学习。 她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所有人对她的期望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那只为自己而活的人,有权利去替家族做出决定吗? 初夏陷入了迷茫,她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看来你还没有办法做出决定。”奴良陆生将右手放回和服里,他严肃的表情不过一瞬而已,很快又恢复成之前那副笑非笑的痞帅模样,“真可惜,我还没有和阴阳师喝过交杯酒呢。” 【什么?】 初夏以为自己听岔了,结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妖怪在结拜后会进行三七或五五合卺,前者是收为下属,后者是地位平等的朋友。”鸦天狗解释,“当年藤原淳一就是和鲤伴大人喝了交杯酒才签下盟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