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管了一回闲事,又逛悠了一天,回到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如今天下太平,并没有宵禁,沿街的商铺纷纷挂起灯笼,正是灯火辉煌的繁华景象。 长青在街上驻足片刻,心里想着,许杏就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是应考的生员?他才多大?”深夜,布政使司衙门客院的上房里,二公子端坐在书案后,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一边听随从汇报大小事宜,待听到最后一件事的时候,他严肃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兴味。 “是年纪不大,今年才十二,去岁考上的生员,是文远县的案首。”随从道。 二公子微笑:“还是案首,此子天资甚好。” “那可要关照一二?”随从觑着他的神色问。 “不必。”二公子摆手,“明日放榜,想必名次已经排定,我们不要干预此事。这范秀才究竟是天资卓绝还是仲永之辈,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随从拱手应了,又请示道:“鲍文……” 二公子摇头:“罚他三个月俸禄吧。此事你我都看得出,他就是被人坑了。我晓得他这个不稳妥的性子,便是忠心也是个隐患,不过有他在,那些人就不会钻别的空子了。” 随从点头:“夜深了,既无他事,殿下早些安置。” 当然这些长青是不可能知道的,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那一行人。他也没多做停留,在赴过布政使司的宴席后,就搭了董家的马车,和回家过完中秋的董掌柜一同返回了县城。 在董家短暂歇脚的时候,他听二掌柜道贺:“恭喜范举人,得了亚元衣锦还乡,家里又添置了田产,真是双喜临门啊!” 他一头雾水,却没露出疑惑之色,而是回了一礼才问:“多谢您。田产之事您也知道了?” “要说就是巧了,您家少奶奶打听买地之事,我那小舅子就是牙人,这不都是他跑的手续,我也就略知一二。”二掌柜笑道,“您家这位少奶奶也是能干人,干脆利落。” 长青的笑容真切起来:“您过奖了。” 相比于家里的热闹,长青回到村子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悄无声息的。 他刚进了院子,就听见赵氏的声音:“考学也不难,让先生教教就会了。啊,你看我们长青,也没见多受罪不就考上了吗?” “那让他也指教指教我家大川呗!”大川娘立刻道。 “行啊!等他回来,让他指教指教你家大川!”她大包大揽。 长青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散无踪。 “婶子,话不是这样说的!范大哥天明到天黑都拿着书,整日苦读,那个文章写了改改了写,辛苦极了!”许杏的声音传来,“而且范大哥看书,看一遍就能记下来,什么书都能看懂,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长青只觉得方才都有些发凉的手脚又温暖起来。 他迈步往里走,被人发现了,又是一叠声的“举人老爷回来了”。他团团做礼,态度平和。 别人都识趣的离开了,只有大川娘留下来,要去拉长青:“正好你也回来了,上我家去坐坐吧?大川学里的功课不会,你来指教指教,让他也考个举人!” 长青往后退了两步,才说:“我离家多日,要给奶奶请安去。我才多大年纪,不过是个后学之人,不敢随意指点他人。他若有不懂之处,还是去请教先生为好。” 大川娘脸色变了变,愤愤道:“我想着也是,一个毛孩子还能比先生有学问了?可见都是吹牛!” 她瞪了赵氏一眼,瞧见长青脸色不愉,想起长青如今到底是举人老爷,得罪不起,又挤出个笑脸:“那我走了,过几日再来吃席。” 赵氏这才迎上来,伸手去拉长青:“儿子啊……” 长青避开了,目不斜视的往堂屋走,一边走一边说:“娘,科举考试的事不能儿戏,切不可乱说。” 金氏这会儿不在家,去了范氏家里,长青往堂屋转了一圈,就去了后院。 许杏刚才顶完赵氏就去了后院作坊,并没看见长青回来,也没留意前院的小插曲,正在和小赵氏称着新晾好的香肠,一抬头瞧见长青站在院子一角,先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眼花,才笑着招呼:“范大哥你回来啦,恭喜你高中!” 小赵氏也瞧见了他,连忙笑着过来看他:“长青回来了,这回累坏了吧,家来了快好好歇歇,你娘给你做饭了没?” 长青先叫了一声“二姨”,才说:“我娘前头有客人哩。我奶奶没在家,我就先来找许杏问问地的事儿。” 小赵氏听话听音儿,脸上笑容一收,应了一声“你们慢慢说”,自己就扭身去往前院。 “范大哥,那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