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的银子是许杏出的,石材木料这些自然也是她出,至于人工这一块儿,范氏大包大揽:“叫你姑父来,领着人一起干就行,一个人一天二十文钱,管一顿晌午饭,保管给你修得妥妥当当的!” 许杏倒是不怀疑她办事的能力,至少指望她比指望赵氏靠谱多了,她便同意了:“那就烦劳您二位费心费力,等修好了我自然好好谢您!” 范氏之前在许杏这儿也算是碰过不少软钉子,本来这次是想好了一大篇话要使劲儿游说的,没想到许杏一口同意了,甚至还许了好处给她,实在是喜出望外,说的话都真诚许多:“你大姑这人好算计,可那不是对着外人嘛!咱们都是自己一家人,大姑不会坑你的!你只管放心!” 许杏微笑。 范氏就扭头跟金氏说:“娘啊,你说咱老范家咋这么有造化呢,有一个文曲星下凡的大孙子,又有个有大能耐的孙媳妇,这往后不得发嘛!” “就你会耍嘴皮子!我跟你说啊,这可是咱家的大事,你们两口子可得使上十二万分力气,盯结实了!”金氏故意板着脸说。 许杏笑容不变,心里却吐槽了一下,一张嘴就把新作坊划到自家名下了,虽说是那么个道理,可是这种言语机锋也实在是让人腻味。她就当听不出来,继续跟范氏道:“我跟范大哥一般都在家里,要是没找着我们就找长山大哥也行,作坊里的事儿他都明白。” “嗯,我们不得空,倒让长山这小子得济了,听说这现在家里帐都快还完了。”范氏也是有点懊恼,早知道许杏能把个粗糙的小作坊折腾大,她怎么也不能彻底舍了这份活。 没什么要交待的了,许杏就站起来,去看外头的情况。 长青从县学里领了廪银出来,照例拿给许杏。 许杏不要了:“范大哥,你那三亩地的收成给了我,就不欠我银子了。” 长青早就想好了说辞,他指指外面,道:“这买地盖房子都是给范家置办产业,却不该要你花银子。你不是说估计要花四十两左右嘛,我慢慢还你。” 许杏摇头:“我的作坊占了地,我出银子也是应当的,很不用你还。” 长青道:“那就你我各一半好了,反正将来你也带不走这些,终究还是范家的。” “行。”许杏觉得自己被说服了,“那就这样吧。” “还有一件事。”长青道,“我还要买些地,如今冬日,是个好时机,可是我手头没有银子,只好跟你借了,这个也要慢慢的还你。” “这样啊,那行,等我盘点盘点着,这阵子盖作坊着实花了不少银子呢。”许杏没拒绝,直接跑回屋里去翻钱袋。 不多时她就回来了,对长青道:“范大哥,我不知道你要买多少,不过我现在只能拿出三十两,再多一两都没有了。不过作坊得了,董掌柜的不是说了接下来要备年底的货嘛,十月十一月每个月能净攒个二十多两,这样到腊月我就能拿出八十两了,你能等吗?” 长青点头:“能等。我就买那一片坡地,一直连成一整片,全是下等地,你借我七十五两就够了,我买十五亩,凑满不交税的数。这样等来年我要秋试,也就不为家里银钱操心了。” 许杏同意:“二十亩地的话,光红薯这一项,你就能收二十多两,再加上夏天收的麦子,下等地产量再低,十八亩也足够一家子吃饭的,还得有富余。往后你不管是读书还是出去做官,家里的生计是不用发愁的了。”农业社会,有地才是根本,长青的想法并不错。 “我的廪银全都交给你,地里的收成也都交给你,慢慢的还账,想来三四年怎么也还得清了。”长青说。 许杏觉得差不多,便同意了,又有些遗憾的道:“我若是能自立门户,我也多多的买地,哪怕交税呢,总是稳妥些。” 长青把到嘴的话咽下去,安慰了她一句:“早晚你能有大笔产业傍身的。” “你不笑话我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就好。”许杏笑笑,“你们读书人不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嘛。” “那才是骗人的呢。”长青心想我前世可不就是如此么,“没有银钱如何读书?如何生活?吟诗作赋再风雅也不能当饭吃,若是科举入仕更是要操心一方百姓温饱,光清高可是没用的。” 许杏很意外,年纪小小的书生就有这样务实的认识,范长青确实不简单呢,她由衷道:“虽然我不懂,但我觉得范大哥你若是做了官,一定是个好官,受老百姓们爱戴的那种好官。” “借你吉言。”长青微笑。 他身上的那种“我一定要考上,什么都不如我考上重要”的急迫焦虑已经没有了,反而多了一些胜券在握的笃定和不急不徐的从容,他自己也许都没想到,但许杏发觉了,看来这个县案首的成绩给了他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