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迦蓝在那边,夜深了,我过去于理不合,可是他还没睡,要念经到天明,我就想在这边陪着他。” “你这样做他又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是做给他看的。” “那还有什么意义?” “做在人前的深情不过是演戏,我不缺那些,我也不稀罕那些。” 王如意:“梵音,你为何会喜欢迦蓝?” “我为何不能?” “我之前问过昭儿,她为何喜欢李时年,你猜她怎么说?” “看中了时年哥的皮囊?” “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天祈想嫁给时年哥的女人多了,她那点小心思,有什么难猜。” “你也是因为迦蓝的皮囊吗?” 文梵音摇头:“你可知他为何做和尚?” 王如意摇头。 “迦蓝原本是商人陈员外的独子,从小过的是衣食无缺的日子。他自幼聪慧,受教名师,十二岁便因诗文赋辞名满若水,若水城人都说,我们这里要出状元了。在去皇城赶考的前一日,他去寺里求福,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去庙里,在他母亲的强迫下,要他跟佛祖求个状元。” 寺庙内跪着各种各样的人。 他心道,来庙里求,无非就是求平安,求康健,求官求财求姻缘,陈迦蓝看着这么多人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不知道坐在中间的那位佛祖,到底能听到几个人的声音。 母亲在旁催促:“快快跪下。” 陈迦蓝例行公事般跪地,念道:“求佛祖保佑我能高中……”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老妇的喃喃入耳。“求佛祖保佑我儿早日恢复健康,我愿代替我儿赴黄泉,求佛祖保佑我儿早日身体健康,求佛祖用我的性命去替代我儿,求佛祖……” 他有些愣神。 右边跪了个年轻女子:“求佛祖保佑我母亲早日醒过来,信女愿一生信奉佛前,只求母亲能够长命百岁。” 他跪在原地,没有再说下去自己的祈愿,倒是对周围的喃喃声起了兴趣。 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多的疾苦。 他看着人们额头磕出的青紫,绛红,开始不屑的戏虐之心渐渐变得庄重。 愈多的人,是来求佛祖宽宥多几日性命。愈多的人,是来求佛祖轻减多几分苦痛。 愈诚心之人,求的愈卑微。 富贵,前途,名利,似乎在这里都成为不足道之言,因为这香院里浮着那么多的性命,疾苦,离别。 迦蓝这一跪,似乎膝盖便被楔在了蒲团之上。 “母亲,百姓为何来寺庙祈福?” “心中有愿,自然要来。” “来了便能灵吗?” “佛祖听到了就能。” “这么多人,佛祖能听到几个?” “所以要心诚,心诚则灵。” 次日陈迦蓝进皇城赶考,三月后,殿前钦点状元,可他从御殿出来后,径直跑去皇城香火最盛的寺庙坐了三天。 第三日,他未尽水食,倒在了佛前。 住持问道:“施主因何如此?” 迦蓝:“我想听听大家都在求什么。” “因缘际会,施主何不独善其身?” “我不是因为好奇,我只是觉得,如果连我在下面也只能听到这些,那么佛祖高高在上,又能听到几个人的祈愿呢?” “佛祖不是用耳朵听的,因而他能听到一切。” “那为什么前日来的老妇人,还是没了儿子?” “万般皆是命数,佛祖自有深意。” “苦难的深意是什么?” “是修行。人生苦短,皆是修行。” “那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想要的答案,只有佛祖能给你了。” 第三日,迦蓝遁入空门。 陈员外一家哭天喊地,仍旧得不回这位神童的心。 “所以你猜,他为何要做和尚?” “找答案?” “不是,迦蓝的故事,世人都知道,可是世人都不懂,他如何能抛下与生俱来的财富,奋斗半生的仕途,有的说他是中邪了,疯魔了。有的说他是金蝉子转世,是文殊菩萨坐下神童。但是我知道,他真正做和尚的原因。他只是觉得人间念求如此多,佛祖听不到,所以他要在佛祖身侧,日夜替百姓说给他听。别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