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阿谭拎着食盒像只钻鸡笼的黄鼠狼一样,悄咪咪从后门街混了进来。 看仓库地板上的印记,他便知王如意肯定按计划躲在里面,便急冲冲进去道:“公主,我猜你就躲在这儿了,我给你带了……”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病怏怏地倚着自家公主的肩膀,脸上惨白。 “苍……李将军?”他不解地望向王如意。 “东西留下,你去找点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李时年喝什么药,便转头问道:“李时年,醒醒,你告诉我,你喝的那些药名都是什么?” 李时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摇头。 “你还真是个少爷。”她无奈,便询问阿谭:“北洲府情况如何?” “世子被同党劫狱救走了,城门贴了告示,北洲府全城禁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王如意担心道:“也不知穆乾他们……” 李时年仍是没睁开眼,却从王如意的肩膀上挪开了脑袋:“城门外有人接应,人如果至今没被抓到,就是没事。” 王如意:“那我们也得想办法赶快离开北洲府,阿谭,你能不能搞个令牌来?” 阿谭摇头。 “去找依珠,耶儿说不定会有办法。”她指示道,“你最好也找个地方躲一躲,没事别乱跑,也千万不要和穆乾府上的旧人接触。” “公主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阿谭道,“只是公主,这密室也不是久待的地方……。” 王如意看了看旁边虚弱的李时年,道:“你一会去隔壁十里街的老胡头的药坊知会一声,李时年需要赶紧医治,等今晚天黑我们便找机会悄悄过去,记得让老胡头给我留个后门。” 阿谭虽得了安排,仍是不放心:“要不我在这里陪着李将军,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劫狱的是公主,只是在寻找面生的男子,说是一高一矮……” 王如意还没回应,只觉得李时年再次拉住了自己的手。 “呃……你去吧,我不方便在北洲府露面。” 阿潭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密室。 待阿谭离开后,王如意手腕处的力道也松懈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不管你的。”她出声安慰。 “我没担心。”李时年再次将头别到了一边。 王如意在心里骂了十几遍“嘴硬”。 “你好受些了嘛?”她从食盒中拿出水壶,放到了他嘴边,喂着他喝下了几口,“你再忍一忍,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去见大夫。” 李时年的嗓子洇了水,顿觉舒服许多。 “我听昭儿说,你从小是养在舅父家的?”密室只有二人,她忍不住找些话题来聊。 “不算是。” “为何?” “舅父只是个幌子,我从小住在昆仑山。” 王如意意外:“你爷爷为什么要把你送去昆仑山?他不就你这么一个独孙,怎么舍得?” “此时不舍得,彼时便有更大的悔,他不想我重蹈我父亲的旧路。” “你父亲?” “嗯。” “听说,他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嗯。” “你见过他吗?” “没印象了。” “所以是昆仑山主把你养大的?”王如意继续探听。 “不是,是我师父。” “哪一个?我在婚宴上见过吗?”她记得宴席上偏殿中是有几位昆仑的高人,但是偏殿门口守卫森严,自然无人引荐也无人上前叨扰。 “没有,他死了。”李时年答。 王如意不由得被扼住了话头,怎么李时年周围的人都这么短命,没有一个能聊久一些的。 “你想听我父亲的事?”李时年竟突然松了口风。 王如意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嗯!说说呗,闲着也是闲着。” 李时年的表情柔软了许多,娓娓道:“我父亲在我幼时便战死沙场。不过族人都说,他那不叫战死,他是自杀。” 王如意不禁诧异。 “爷爷是朝中重臣,所以我父亲从小长在陛下身前,和几位王爷们一起学习功课,骑马射箭,亲如手足。少年时能一同意气风发的挚友自是可贵,只可惜命不由人,他们并不是只是挚友那么简单。他们几人是皇子,他们之间有亲人的羁绊却也有无解的鸿沟,他们的身份,让兄弟不能是兄弟,父子不能是父子。加之彼时陛下迟迟不肯立太子,他们几人便被皇位拉扯着,诱蛊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