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箭手依然让王勉等人不敢放心冲入朱雀门。 谢戡躲避射来的箭矢跳跃间从宫墙上扣下小片石块,转身避开羽箭的同时掷出,落下的瞬间单手勾住宫墙的豁口。箭手显然没料他这般了得,探身间被石块猛地击中,大叫一声从城楼上摔落下去。 没了上面箭矢的压制,王勉当即一马当先驰入朱雀门门洞,士族子弟紧跟其后,叛军随即也杀了进来,是甬道狭窄双方胶着在一处厮杀,叛军人数虽多空间受限一时半会放不开手脚并没讨到多少便宜。 谢戡脚上使力人终于跃上了楼顶,空中躲过射来的箭矢,落地时却被紧随其后的第二枝擦破了肩膀,与此同时他手中短槊已然掷出,箭手被短槊洞穿胸口钉在城楼外墙上。 他上前拔出短槊用衣袖试尽血污插进后腰,拾起地上的重弓,搭箭于弦上,微眯起眼睛向下瞄准,居高临下一箭射倒一人。王勉趁着叛军不敢冒进的间隙率众冲进了朱雀门。 谢戡持弓对着楼下王勉呼哨一声,“子润,你去救驾,这里交给我。” 王勉抬头,门楼上谢戡左手持弓右手扣弦,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大叫道:“靠你了,兄弟。”扬鞭抽马携众冲进神武门。 对方只靠一人拖延大军,叛军首领认为这是侮辱,仗着人多催促手下拼死冲进朱雀门。 面对汹涌而入的叛军,谢戡几脚将城楼上留置的火油储罐踢落下去。只听陶罐坠地哗啦啦的脆响声不绝,火油瞬时流泻一地,他将抹了火油的箭矢在火把上引燃,然后挽弓扣弦,弓弦拉满放开。 “轰”一声响,火光立时跃起,浓烟瞬间腾空,神武门前马嘶人鸣,惨叫连连,宛如人间炼狱。 城楼上的谢戡感受到熊熊火焰的炙热,看着楼下在火中挣扎的人马心中五味杂陈。只是他尚不及思考出个子丑寅卯来,大批的叛军又冲进了朱雀门。火油已尽无从阻拦,他当即扔掉弓箭,从神武门另侧飞身下楼。 宫中不间断的厮杀声为他指引着方向,他聚起内力全速奔跑,一时竟将骑马的叛军甩在身后。晋帝平常栖身的明光殿内一片狼藉,满地守军与叛军的尸体交卧,间或夹杂着横死刀下的宫女及内监。前方的显阳殿方向火光一片,喊杀声与尖叫声交织,谢戡飞奔而去。 远远便见着显阳殿偏殿火光伴着浓烟,主殿门前人影幢幢,随着主殿门扇被撞倒,叛军冲进了显阳殿,殿内传来女眷的尖叫呼喊声。 谢戡奔跑中抽出腰后的短槊与银棍合二为一,手中长槊过处叛军惨叫声不断,他出手既快且准,凭一已之力杀进显阳殿,一柱香后殿内敌我之势扭转,殿内叛军非死即伤,剩余的被一哄而上的守军及内监们乱刀砍死。 局势初定,谢戡用脏污的衣袖抹净长槊,在内监带领下来到女眷聚拢的暖阁。被宫娥、内监们团团围住的太后领着众贵戚女眷仍惊魂未定,原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想重见曙光,太后认出前来救驾的谢戡,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连夸了两声,“乖儿,辛苦你了。” 谢戡上前安慰太后,衣袖却被人从旁扯住,扭头看见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王迁、王勉的幺妹王兰芝带着哭腔道:“长随哥哥是来救我们的么,我哥哥来了么?这些恶人突然闯进来见人就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太后姓王,论起辈份来是王子润的姑祖母,王兰芝尚年幼,哭得眼泪鼻子一大把。 小姑娘怕是吓着了,紧攥着谢戡衣摆不松手。他从怀里摸出绢帕给她擦脸,又轻声安慰了几句,“别怕别怕,你子润哥哥也来救你了。” 曹达逼宫,皇帝失了踪迹,现下连太后也不知晋帝的下落。 谢戡是带过兵的人,他很快便看出显阳殿这一众贵戚女眷应该是用来吸引叛军注意而故意留下的饵,难怪叛军进攻皇宫恁长时间仍如无头苍蝇般在宫里乱蹿。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着应变虽巧却也透着心狠。 侍卫未及将死在显阳殿的叛军全抬出去,叛军又至,战事再起。震天的厮杀声中殿内守军誓死守卫显阳殿,谢戡长槊在手横扫敌军吸引大部兵力,可惜显阳殿守军兵力稀微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很快便有叛军冲破守卫冲进殿内冲着女眷一通砍杀,危急关头又一队人马奔至显阳殿。 王勉率众赶到显阳殿前瞧见情势危急,一马当先持枪冲入,“谢长随,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