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干咳了两声,斟字酌句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来的是敌非友。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大巫收不到飞鸽传书,因为那只白鸽根本没飞出映秀镇而是进了她的五脏庙,真是说来话长。 蒲甲终于从地上起身,他顾不上掸去衣襟上沾满的草屑,眉头紧锁,“我越听这马蹄声越像氐人骑兵,可近年来氐人从未曾踏足这里啊!” 吴痕与李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二人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应对。蒲甲突然转身将已熄灭的火堆踢散,边拆帐篷边道:“快,把这些就地掩埋,赶紧躲起来。” 轰隆隆的马啼声越来越响,间杂着马的嘶呜声清晰可闻。草原上一大团更深的黑影在迅速向这里移动,来势颇快。三人仓促间方将痕迹收拾干净,足逾四、五百骑的氐军便黑压压的抵近,李逍与吴痕头次看见成建制的军团,面对这群传说中的杀人机器,他们实在看不出这群人有何凶残。 氐军从三人隐身的矮丘前经过,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当队伍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时,李逍看见大军当中夹着数辆骏马拉过的马车,借着昏暗的星光,她能看见马车木栅栏里蜷缩着老人妇孺,这支氐军像是刚掳掠过附近的牧民得胜而归。 匍匐在地的蒲甲突然直起上身,他身旁的吴痕忙将他上身用力压下,“低头!你会被发现的。” 蒲甲咬牙道:“那囚车里有我阿妹。” 吴痕一怔,“你说什么?” 蒲甲:“被氐军掳去的战俘和牧民,男的会被奴役至死,女的则会被□□丢掉性命,我阿妹才十四岁,不能让他们将我阿妹带走,我要救她。”一把推开吴痕,拿起马缰将睡倒在地的马儿放开,那马抖抖身上的鬃毛站了起来。 眼看蒲甲冲了出去,吴痕看向李逍,李逍无奈道:“总不能任他一人涉险见死不救吧。”吴雍的嘴角弯了弯,李逍愣住,冰山脸也会笑,真是活久见。她一把扯住欲跳起身的吴痕,“跟在我身后,别逞能。” 吴痕没吱声,李逍放开缰绳,马儿相继从卧倒的状态立起,二人翻身上马。 蒲甲追上氐军末尾,趁其不备不露痕迹地干掉两人。氐人警觉,很快从大军中自动分出一股十余人的小队掉转马头,向他们迎面纵马而来,剩下的大军依旧带着囚车前进丝毫未停下脚步。 蒲甲取下腰带系上石块,抡着圈向氐军冲去。李逍与吴痕方与氐军接触,便被氐军的骑兵将二人分开。李逍将冰魄抽出,一把格住迎面劈来的长斧,与以往同长老们喂招或与师弟切磋不同,她初次正经与人交手没想到便是以命相搏。 氐军出招没什么花样,却是招招要取她性命,她一柄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全凭本能过招,毫无搏斗经验的她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了被围在另一边的师弟。 吴痕眼见氐军冲来,瞬间便将自己与师姐和蒲甲大哥冲开,身前身后四面八方都是氐军的兵器,不似他从前比武时的点到即止,这些氐人上来便直取他要害,他临敌经验约等于零,战斗一开始氐军的攻击便让他处于守势,几无还手之力。 三人中惟蒲甲临敌经验丰富,手中石块抡出,前进中的一名氐军被猛然袭来的大力砸中面门,迎面翻身滚下马背。 这边蒲甲仗着孤勇又抡倒一人,那边被围的李逍与吴痕也逐渐适应场中节奏,若论单打独斗氐军不是二人对手,但他们就像被草原上的群狼厮咬的落单猛兽。 仗着大多数氐军被二人牵绊,蒲甲挥着抢来的长斧左冲右突,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围着他的氐军接连被他斩杀坠马,余下氐军见难敌这三人毫不恋战,呼哨一声散开,他们来得快去得亦快,很快便如退潮的海水消逝在草原深处。 蒲甲打马便追,吴痕抢身拦在他马前,蒲甲恨道:“快闪开,你们适才为何不对氐人痛下杀手让他们跑了?” 李逍与吴痕尚未从刚才激烈的打斗中回过神,这是他俩第一次与人交手更遑论杀人。李逍望着自己握紧冰魄的手,一缕红色的血渍延伸至剑柄上的紫水晶,这是氐军的血,看起来与她的血并无二致。 吴痕伸手拉住蒲甲的马缰,“蒲甲大哥你冷静些,我们追上去也打不过他们。” 蒲甲用马蹬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嘶鸣声里前蹄直立挣开了吴痕的牵制,一人一骑如离弦的箭射向黑暗的草原,李逍与吴痕互望一眼,“驾!”暗夜里二人一前一后紧随蒲甲而去。 前方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打马当先的蒲甲行进中直起身引颈而望,突然他身躯一震心内天人交战,终于理智战胜了情感,他迅速拨转马头向紧随其后的李逍与吴痕喊道:“氐军杀过来了,快走。” 二人互视一眼也不多话,倒转马头放开马蹄疾奔。他们的坐骑白日奔袭夜间并未得到充分休息,身后的氐军快马渐渐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