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安生产大队,进新房并不代表婚礼结束,只能说是中场休息。 后面还有敬酒和祭祖。 江拾月被陈山河抱进房间后,又有几个妇女鱼贯而入。 其中一个指挥着陈山河用秤杆挑开江拾月的盖头。 陈山河照做,那妇女同时念念有词,“一挑称心如意!” 还有不少小孩和喜欢热闹的邻居跟进房间围观。 盖头一掀,一片惊呼声。 “好俊的新娘子!” “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比电影里演员还好看!” “人家城里的姑娘就是水灵!” “喜服也很洋气!太漂亮了!” “……” 在一片称赞声中,第二个妇女端着托盘过来,托盘里摆着一块小方镜和一把梳子。 刚才让陈山河挑红盖头的妇女拿着镜子举在江拾月脸前,手里的梳子在江拾月头顶凌空虚梳。 这个妇女不是随便挑的,叫“全福人”,得是已婚且家庭美满有子有女六亲俱全的妇女,旨在会给新娘带来幸福。 全福人把梳子从江拾月额前往后缓慢地虚梳,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等全福人把梳子镜子放回托盘,托盘端走,又换了一个妇女端着托盘过来。 这回托盘上放着一碗饺子。 全福人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江拾月嘴边。 江拾月以为还是假吃没张嘴。 全福人小心提醒她:“这个你得吃。” 江拾月只好张开口,咬了一小口,吃进嘴里就皱起眉。 全福人笑眯眯地问江拾月:“生不生?” 江拾月没多想,实诚的点头:“生!” 这饺子,皮半生,里面的馅是全生的。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江拾月不明所以。 全福人拿了个空碗递到江拾月面前,示意她把生饺子吐出来。 江拾月张口吐,听见全福人又问她:“生男孩还是女孩?” 江拾月这才明白刚才问她生不生是借着饺子问她生不生孩子。 她下意识瞥了眼立在一旁的陈山河,脸倏地烧了起来,羞窘地低下头。 围观的街坊邻居,大概最爱看这样的热闹,江拾月越害羞他们笑得越开怀。 全福人追问:“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江拾月红着脸回。 全福人一僵。 看热闹的人齐齐像被点了暂停键,都不笑了。 不知道谁小声提醒江拾月:“说生男孩!” 江拾月才知道这个问题是有“正确”答案的。 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重男轻女的江拾月有些不开心。 女孩怎么了? 她是女孩没觉得比谁差! 这个给她梳头发的也是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生男孩?! 受“女性独立”思想熏陶长大的江拾月,哪怕知道这只是个小风俗,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陈山河圆场,下巴示意坐在江拾月一旁的阳阳,“我们有儿子了,还缺个女孩。” 全福人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全福人,经验多,反应快,忙虚拍了自己的脸一下,道:“怪我了,没问对。这都生男孩了当然要再生女孩。我应该问生几个!” 围观人群里有比较热情的捧哏,“这个也不用问,当然是越多越好!”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唯独江拾月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梳头之后还有换鞋、填枕头。 换鞋是陈山河换。 这事吴秀娥早嘱咐过江拾月,鞋是要女方给男方准备,吴秀娥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给江拾月,说早做好了,让江拾月婚礼拿给陈山河就行。 但是江拾月去县城的时候重新给陈山河买了一双鞋。 因为千层底其实不耐磨。 老百姓们日常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