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阵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 , 瓶瓶罐罐的碰撞声之后 , 是一缕清凉的药香 ,
他隐忍着痛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清晰 。
颜浣月听了好一会儿 , 越听越精神 , 忽然隐隐约约间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弄得他满身的伤 。
他流泪痛苦时 , 她或许除了心软之外 , 却也还会在此基础上生出一种很难控制住的情绪 …...
又过了一会儿 , 传来他敛衣收拾药瓶的声音 。
等他再次钻进斗篷中 , 从身后拥上来时 , 颜浣月说道 :“ 下次还是尽早将舌尖血嘲给我吧 “
裴暄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 将脸埋进她长发中 , 自由散漫地说道 :“ 无妨 , 那样很好 , 姐姐什么都很好 , 你为何会觉得我不喜欢那样 7“
提问过于刁钻 , 颜浣月无法回答 。
她想说正常人都不会这样 , 可是她忽然意识到 , 正常人的私下的样子 , 她根本就不曾有过多少了解 。
她连自己在被欲念控制室能做出什么事都不清楚 , 到底为何会认为自己可以评判正常人会怎么做 ?
想着他脖颈上那个最重的齿痕 , 她据了捕唐 , 终是问道 :“ 我当时为什么会咬你的脚子 7“
裴暄之拙手轻轻拾了个法诀 , 灯烛忽地被他熄灭 , 严严实实的黑暗瞬间倾轧下来 。
黑暗之中 , 他深深喷着她的发香 。
颜浣月只听他带着眷恋的语调 , 吐着微凉的气息 , 轻声慢气地说道 :“ 你说我太香了 , 像颗熟透的果子一样 , 你想吸干我的血解渴 ….“
颜浣月脑海中重重砌下了几个大字 :“ 色字头上一把刀 。“
她不禁问道 :“ 你就这么让我咬吗 ? 若再狠一些 , 你还有命吗 7“
裴暄之颇为无可奈何地说道 :“ 可姐姐绑着我呢 , 只许我做你吩咐的事 。“
颜浣月脸一红 , 转身轻轻回抱着他 , 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了一会儿 。
就在裴暄之以为她多少有些情意暗生时 , 却听她悄声叮嘱道 :
“ 暄之 , 我同你讲 , 此事回去可不能同掌门真人说 , 也不能同任何人说 , 脖子上的伤到时若消不了 , 就说是路上遇到了吸血的妖孽 , 已被诛杀了 , 听懂了没有 ?“
裴暄之笑吟吟地说道 :“ 嗅 , 我知道了 “
等出了山洞 , 暖阳已照彻深林 , 不知已过了几日 , 林子里连下过雨后涨腻腻的潮气都有些不好察觉 。
裴暄之理了理规规整整的衣襟 , 跟在颜浣月身后步下参差不齐的小石路 。
路上野桃枝上结着青涩的桃子 , 道旁草丛里被狂风骤雨踩躏的花瓣屏弱而无力地瘫在地上 , 几只新燕时而在林中飞过 。
路不好走 , 颜浣月转身扶了他一把 , 裴暄之咳嗽了几声 , 说道 :
“ 我们要回去的话 , 会路过天倾城 , 此前已与周家人打过照面 , 此番要不要绕
颜浣月说道 :“ 还是行大道尽快路过便是 , 周家不是在长安附近的苏 、 薛两家 ,
与你的渊源不深 , 他们也不会特意前来寒暄 。“
裴暄之颌首道 :“ 好 。“
颜浣月清醒后便借传音符篆传了一道信回去 , 但着传音符篆是当日在进入仁义宰栈前 , 封烨长者给的 。
当日客栈外埋伏了一众弟子 , 握着另一张传音符篆的是谁 , 她并不清楚 。
但至少对方可以尽快将她的消息传到师门 。
因此她倒也是愚尽快赶回去 , 以免所有人真当她死在了鬼市 。
不过想想 …...
也不知就算她死了 , 这世上又会泛起几分微不可查波澜呢 ?
一阵熟悉的草木清香从鼻尖滑过 , 她敏锐地捕捉到 。
不禁停下脚步 , 略侧首看去 , 一缕阳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枝叶洒在裴暄之侧脸上 。
他从一旁走过来 , 指尖拈着一枝白花绿叶 , 拿手专注而认真地别在她发髻间 。
是茉莉特有的味道 。
她忽然记起此前在明德宗秘境中所中的幻境里 , 有他的幻影 。
她被困在其中 , 每日都要为他的幻影攀折一枝花 , 其中就有茉莉 。
裴暄之见她有些愣神 , 便拙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碧森森的林叶 , 解释道
“ 那边开的 , 刚看到便过去折了一枝 , 这种花的香气很清新 , 你不喜欢吗 7“
颜浣月摇了摇头 , 放任那枝茉莉在鬓边绽放 。
她看着阳光下他微微泛着金色微芒的脸颊和清澈见底的双眸 , 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安 , 不禁含笑说道 :“ 多谢 , 我很喜欢 。“
裴暄之很少听她说喜欢 。
就算这几日她被魅香所惑并不清醒时 , 他再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