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雨霁。 黎语颜又去了药田采药,夜翊珩不放心,说什么都跟着去。 因为下过雨,田埂湿滑,田间泥泞,颇为难行。 黎语颜虽是阁主,但只要在麟卿阁,便会时常穿梭于田间。哪怕是雨后的田埂窄路,她都能行走自如。 反倒是一路跟着出来的夜翊珩,颀长的身躯不是往东歪,就是往西倒。 黎语颜微皱了眉头,立在田埂一端歪着脑袋瞧他。 “我都走到这了,殿下还离我五丈远。” 方才出来时,某人说要照顾他,她当时就说不用。他仍坚持,且说自己恢复了光明,一旦发现她在田间有何情况,他都可以照顾到她。 没想到光是走路,他都自顾不暇。 “此路忒窄,落了雨便滑,昨儿天晴无妨,今日实在难行。”夜翊珩朗声解释,旋即小声嘀咕,“路也不做得宽敞些。” 黎语颜摇了摇头:“此路名为田埂,不光可让人行走,在侧边还可种植植物。重要的是,它能蓄水,也是田与田之间的分界。” “太子殿下先前从未下过田地吧?”她微微笑了,“田地珍贵,通常情况下,田埂是挺窄的。” 夜翊珩一噎,竟然被她教育了。 也罢,自己确实对田地了解颇少。 脚掌一旋,附着内力于脚底,夜翊珩这才轻松走到她身旁,叹道:“当个药农不容易,田地有学问,连走路亦有,如此看来当神医更不容易。” 黎语颜清浅一笑:“神医的名头,不是我自己封的。我的医术也没神奇到神仙的境界,我只是麟卿阁阁主罢了。” “可天下人只知道,麟卿阁阁主便是神医,神医即麟卿阁阁主。”说话间,他问,“老头,还有他那些儿子们都来求医,你不怕他们恼羞成怒,将麟卿阁……” 他没说下去,但黎语颜接了话:“将麟卿阁端了?” 夜翊珩薄唇抿成一条线,颔首。 黎语颜坦诚道:“殿下曾有过的念头,他们也有,这便是我更要隐藏身份的缘故。但是我想,他们短时间内还不敢。但凡对麟卿阁动手的,我便将视其为仇敌。” 夜翊珩笑了:“如此说来,孤得庆幸自己没对麟卿阁动手。” 黎语颜跟着笑:“雨后田间泥泞不堪,殿下行走当心些,莫要摔了。” 言罢,她顾自往前走。 两人进了药株间,夜翊珩专心地看她纤细莹白的手在草药上采摘。 有些她只摘叶,有些她只摘花。 这些草药的药性,他皆不懂,是以看得格外专心。 等她手中捏得多了,他便将药篓移到她跟前,黎语颜会心一笑将手上捏的药材放入。 “我怎么觉得有些妇唱夫随的感觉。” 夜翊珩跟着笑,温润宠溺:“孤随你。” 忽然耳畔嗡嗡作响,他正欲侧头,被黎语颜拉住手:“别动,这是有毒的马蜂。” 一听有毒,夜翊珩反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眼看马蜂往低处飞,他抬脚用力踩去。 却不想忘记了田间的泥滑,脚下一滑,某人仰天摔去。 黎语颜来不及惊呼,因为被他拉着手,她亦跟着倒下。 呯的一声闷响,两人面对面地摔在了田地上。 紧接着便是两人的笑声。 笑着笑着,四目相对。 空气好似在此刻凝滞了…… 黎语颜慌忙收回目光,小声问:“你没事吧,摔疼没?” “没事,不疼,你呢?”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 黎语颜抿唇:“不疼。” 她的双手正好撑在他的胸膛上,这般扑在他身上,她颇为不自在。 正当她想起来时,他忽然搂紧了她。 “颜颜,退一万步来讲,倘若我不能保住太子之位,更不能继承天晟皇位的话,你的麟卿阁愿收留我么?” 他目光灼灼,似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黎语颜嫣然一笑,学他以往的样子捏了他的下巴:“如此俊美之人,本阁主自然愿意收留。” 闻言,夜翊珩轻笑出声。 黎语颜的手指在他下巴上用了力:“那就当药童吧,你可愿意?” 夜翊珩的眸光霎时微敛,此女知不知道她如此举动对他来说极其撩人心魄? “你怎么不回答?” 黎语颜将手指移到他的脸上捏了捏。 夜翊珩眸光一暗,抬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嫣红的唇瓣堵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