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她很好,值得你为她骄傲。”老夫人低着眉眼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定也是深受舆论和世俗的困扰过,但即便如此她仍然说出“骄傲”二字,着实难得。老夫人的眉眼倏地柔和了下来,她认认真真地说道,“不仅是你,那些因着你母亲而得到了最终体面的姑娘、那些姑娘们的家人,都为她骄傲。”
那是一个……花一般的姑娘啊。
那孩子有着和小宁一样的容貌,却和小宁截然不同的性子。她足够漂亮、温柔、内敛,是世俗意义中的大家闺秀,端庄淑雅足以母仪天下,却在最美丽的年纪里,凋谢在了东宫的一场大火中……她家的小宁,自此丢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脐带相连的另一半。
老夫人的目光温软又幽邃,沈洛歆看着,只觉得心脏都突地一跳,竟觉难以直视。她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看向更加遥远的地方。那目光太过沉凝,落在身上只觉得仿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至少,是此刻对面前的老夫人一无所知的沈洛歆自觉不能承受的重量——她不知,亦不敢贸然相问,生怕揭了尚未痊愈的伤疤,于是便也不知道如何宽慰。
她眼神躲闪间,寻了个借口,说是还要为家中的孩子带些零嘴回去,晚了生怕那铺子关门了,如此便仓促告辞离开。即便如此,临行前仍然多番叮嘱老夫人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切勿忧思多虑云云。
老夫人目送她离开,半晌,低声笑了笑,轻声喃喃,“这丫头……有股子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
嬷嬷不明白,在她看来,这姑娘是个实诚的,但要说机灵劲儿……她想了想,遂道,“比不得咱们姑娘。”
老夫人打眼睨她,“在你眼里,可有人能比得过你家姑娘?”
嬷嬷实在,想也不想,摇头,“没有。”
“呵。”老夫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家姑娘天下最好,最漂亮、最聪明、最机灵,连那上天入地的折腾劲儿,也是世间少有……还有那挑剔难伺候的性子。”
“姑娘不难伺候。”
得,好的就是天下第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这般护着连半句坏话都不让人说的样子……知道的,晓得是她家姑娘,不知道的,以为是她家孙女儿。老夫人都被气笑了,却听身边嬷嬷又喃喃说了句,“姑娘现在也不折腾了……那日远远见了她一回,安安静静笑着的样子,老奴瞧着……心疼。”
老夫人倏地散了脸上悉数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声。
能不心疼嘛,好好的两个孩子,一个没了,另一个……活成了那个的样子。
嬷嬷自己低落着,见老夫人因着自己一句话也不开心了,顿时又觉自责,明明最疼姑娘的还是老夫人,自己在一旁打抱不平个什么劲儿呀。
遂找了话题又道,“这沈家姑娘也没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却说要给家里头的孩子买些零嘴回去,这说的,可是咱们家寂风?”
“可不就是那小子嘛。”说起寂风,老夫人柔和了眉眼,那小子啊,打小聪明,喜欢说哄人的话,像个贴心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姬家上下都喜欢他。只一点上却是得了小宁十成十的真传——嘴挑。姬家上下说起这俩小祖宗捉摸不定的口味都是频频摇头——毫无头绪。偏方才沈丫头说起此事,半分不耐都不曾有,看得出来,是真心疼宠那孩子。
“我倒是愈发喜欢了……”老夫人轻喃,寻思着若能拐回家当个外孙媳妇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上官楚那死小子整日里混在云州。
……
陈家辉被姬无盐的人关在屋子里整整三日光景。
吃喝照常有人送进去,按照一日三餐的规格,若是里头有要求,还能加一顿点心……总之,半点未曾亏待了这位陈家少主,第一日,陈家人送得战战兢兢,半点不敢疏忽大意,连表情都管理地无懈可击,随后他们发现,这些看守似乎对送进去的吃食并不如何严格盘查。
于是第二日,陈家人大着胆子偷偷摸摸放了一点点治疗腹泻的药在里头,今日是宁三爷的人看守,对方似乎比之前的还要松懈,看都没看,就皱着眉头随手一搁让人下去了。于是陈家人愈发大胆,这药越掺越多……只是,陈家辉该吃吃、该喝喝、该骂骂、该叫叫、该泻还是泻,半点不含糊。可以想见,屋子里头到底是什么光景……
可见,未曾对症下药。
姬无盐到底下的什么毒,没有人知道。
第三日,陈家人便也不掺什么东西在里头了,一来,眼睁睁看着三日之期已到,再挣扎倒也没什么用处了。二来,他们也想明白了,那些个看守之所以如此“疏忽大意”,也说明姬无盐从一开始就没防着他们送药进去——因为压根儿没用。也是,有陈崧在,这班门弄斧的又何止是陈家辉一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一天早上还在津津乐道于“两女争一男”戏码的百姓们,这三日下来哪里还能八卦不到真实版的故事?这故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便只是想象一下当时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