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上官楚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陈家辉半张脸自是也惨不忍睹,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痛得他狠狠抽了一口凉气,于是这眼泪哗哗地愈发真情实感了。
往日里大抵也是锦衣玉食养着的一张脸,此刻又是眼泪、又是雨雪,和着特意抹了一把尘土的抹布,脏污得比破庙里的乞丐还不如。
这雪也不知多久才能停,还要被绑在这里几日时间,饥寒交迫的,只怕很是难熬。
着实惨不忍睹。
若非上官楚及时出现,如此狼狈的人可能就是已经挨了一巴掌又被绑着的自己了,虽然……她应该是做不出这样哭着求饶的模样,但自己毕竟没什么功夫,就算割开了绳索只怕也是命途难测,一些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沈洛歆偏了头不忍再看,但也没有出言相劝——陈家辉这人委实该好好吃吃苦头,若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为常理,但自知打不过就寻着落单的无辜妇孺下手这一点实在有些恶劣了,今次是落单的自己,下次兴许就是旁人,可能是寂风……那孩子若是落在陈家辉手里,指不定要遭受什么虐待,一想到粉粉嫩嫩的小孩子这般狼狈模样,沈洛歆便觉得陈家辉如今也算是错有应得。
届时,此刻那些慌不择路逃走的陈家人可不会有一个站出来说情的,他们只会站在那里拍手道好,起哄喧哗。
她转首看向冷着脸的上官楚,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微微抬起的下颌线条,流畅美好到只一方侧颜都令人如此怦然心动。
这人来得这般地巧,又这般地不巧……他似乎总能撞见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不够聪明、不够从容、最最不好看的时候。
大抵是感受到了对方打量自己的视线,上官楚垂眸看她,问道,“可是觉得有何不妥?若你觉得不便,我便将人找个破庙丢了去也是可以的。”毕竟是沈洛歆家,自己的确该问过了主人家的意思。
沈洛歆摇头,又很快微侧了脸,避开了自己受伤的那半张脸才轻声说道,“无妨的。左右这几日许四娘也不住这,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屋里还有些东西,这两日整理的,你等等我,我去取了就能走。”
“好。”上官楚点点头,又道,“我撑你过去。”从这里到屋檐底下,也有好几步路,这雪下得太大了……
上官楚跟上沈洛歆走到门口没进去,只在原地抖着大氅下摆上沾到的雪花,一边抖落碎雪一边低着眉眼笑道,“出来的时候雪还不大,小家伙听了小宁胡说八道,觉得后山有大雪,非要我带着一马车的木桶去后山挖雪……如今眨眼间这雪就这么大了,他大抵在府里很是快活。”
沈洛歆也笑,低着头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摊子,一边喃喃接道,“小孩子嘛,我小时也喜欢。”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还是适合在府里安安全全快快乐乐地堆雪人,所以陈家辉还是被绑在这里吧。
省心。
“是啊,不过他也念着你,他去问小宁你为何不回去,小宁大抵是忙着,便随口敷衍了他两句,他便自顾自‘心领神会’了,觉得你们俩吵架了……于是苦口婆心来劝我,非要我在其中说和。”
“这孩子……”她笑着摇头,看着手中厚厚一沓字迹潦草的笔记和一旁书籍,手下整理的动作微微一顿,低着头低声说了句,“你……”
上官楚没听清,又掖了掖下摆,才回首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指尖微微一蜷,她攥着一本发黄的旧书,并没有抬头,只低声说着,“我从阿寿家回来是事实,这件事我已经让暗卫通知你和无盐了……你、你如何就确信我这里已经无事了呢?陈家辉带着众人来闹事,我原是不开门的,可他说若我不开门,他就让人爬了围墙进来要我好看……我和许四娘住在这里,本就不大被邻里接纳,若他们在此闹事,指不定还要被传出什么名声来,我介意着,自是只好将人放进来……”
她低着头喃喃说着,像是为自己开门找了许多个看似被迫无奈的理由。
上官楚似是有些意外,油纸伞敲了敲门口,将伞上积雪也悉数抖落,才淡淡说道,“这是你家。后门在哪里你不知道,不会趁着他们翻墙的时候从后门出去?别人的围墙说翻就翻,自家的围墙却要等着别人来翻?再不济,找个梯子爬出去不就是了?沈洛歆,你当我傻子呢?我瞧着你倒像个傻子,遇上这种找事的,不知道溜,非要上杆子得被人打?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再者,既然没有危险了,为什么不回姬家?”
是啊,为什么不回姬家?
其实她一直对这个“疫病”有所怀疑,是以才冒险翻进阿寿家寻找更多的线索。昨日一宿未睡,只盼着早些有了结果,大理寺里面的人能早些出来,自己这颗一直悬着的心也能踏踏实实地落回去。一直到今日天明,才算是确定了这“疫病”的真实面目。
彼时几乎是被巨大的喜悦瞬间吞没,情急之下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姬家去和大家分享这个喜悦,只冲到门口的时候身形一晃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很狼狈……她不愿将自己的狼狈暴露在人前,便想着睡一觉恢复恢复再回去,没成想,遇到这事了……又为什么不从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