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知道了?”上官楚只觉离谱,“当真只有知道了?旁的什么都没有?那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成功的暗卫早已被训练成了只知道接受命令、执行命令的工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自主判断,更不会注意主子下达命令时的情绪、表情如何。这一点,上官楚自然是清楚的,但他还是问了,只是很显然,对方也的确是不知,只沉默半晌,道不知,又一次重申道,“姑娘的确只说了‘她知道了’。”
这句话经由暗卫之口转述出来,无端多了几分漠不关心的凉薄。
上官楚又问,“那她那时候在做什么?”
暗卫全程低着头,也的确没注意姬无盐在做什么,想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说道,“写字。”
只是……写字?什么字能比这件事还要火烧眉毛?小宁和沈洛歆的关系那么好,这样的漠不关心显得格外不正常。上官楚犹豫片刻,到底是去了姬无盐那里。
……
上官楚风风火火踏进门槛,院中无人,只姬无盐坐在廊下,冬日的暖阳照在院子里,往日里的兰花不知何时都不见了,空落落的有些不大习惯。
小丫头见到他并不意外,好整以暇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等了一会儿了。她努努嘴,朝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着,“坐吧,茶沏好了。想着你火急火燎地来,定是口渴的,提前凉着的茶,入口该是刚刚好的。”
跨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上官楚悬了这一路的心终于缓缓着了地——小丫头既如此气定神闲,想来问题不大。他松了提着的衣摆,信步温吞而来,“你这是猜到我一定会过来?还是故意三言两语的不说清楚,等着我过来寻你?”
姬无盐摇头,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没有……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只想着你若是过来定是着急的,但我也不清楚你到底着不着急……兄长对她的态度和心思,我总觉有些瞧不明白。”
上官楚摩挲着茶杯,没喝,半晌才敛着眉眼说道,“这些年为着那些劳什子的事情,你身边也没几个同龄朋友,如今这沈家姑娘算一个,也实属不易……我自然待她亲厚几分,这叫爱屋及乌。”
当真……只是如此吗?姬无盐侧目看他,心下却叹,若当真只是如此,你又怎会因为收到她擅入阿寿家后院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来?若当真只是如此,你便只会觉得这小姑娘行事稳重理智,倒是个不错的。
只是想起之前宁修远的提醒,姬无盐到底是没多说什么,只收回目光,靠着椅背看着院中明晃晃的日光,眯着眼缓缓说道,“她身边的暗卫说了,她是听到了几个大娘的交谈之后才决定进去的,大抵是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兄长,若是易地而处,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自然!只是……”
他下意识反驳说沈洛歆就是个小姑娘,这里那么多男人,就算要找会医术的,也有陈太医、陈一诺,怎么也轮不到她沈洛歆……可偏头之际就对上了姬无盐看过来的眼神,这些话不知怎的就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的眼神怎么形容呢?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看得到小丫头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得到墨色瞳孔之中自己的倒影,自然也看得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格外复杂的眼神。
担忧有之,了然有之,理智亦有之。
半晌,小姑娘掉转了头,只一方线条姣好的侧颜对着他,轻轻叹了句,“总要有人去的……你我都知道,那里既还有疑点,总要有人去的。你、我、暗卫、陈家人、陈老、甚至外祖母……不管是谁遇见了,我们都会进去的。既如此,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沈洛歆呢?”
“兄长,你是不是想说,这么多人呢,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姑娘?可是兄长,这不是战场、不拼武功、不拼体力,疫病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何况,若里面当真有什么的话,一个沈洛歆比一群暗卫有用的多。”
上官楚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来。他觉得喉咙口堵着什么,又干又涩的,于是端起手中的茶杯灌了一口——是啊,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沈洛歆呢?
“你方才急匆匆地来,见我备好了茶水在等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定有对策?”姬无盐又看他,言语温缓,如细雨润物无声,“可我真的没有……若人还未进去,我大抵会拦着,哪怕我自己进去都得拦着她。可如今既进去了,那我便只能信她,一边信着,一边等。”
上官楚垂着眉眼,半晌,又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是啊……没成想,我还需要你这个小姑娘来提点我。”道理都知道,自己也能劝自己,可还是会气恼这些个小姑娘啊,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一个个都不把自己当姑娘家。
“你是关心则乱。”姬无盐侧目看着对方捏在手里的那只茶杯,提醒道,“没想到,上官公子也有方寸大乱的一天。”
提着衣摆横冲直撞的样子,端着茶杯如牛饮的样子,这搁在以往的上官楚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官楚却抬眼嗤笑,“没想到?我为了你方寸大乱的时候你自然是看不到的,你去问问庆山,自从你来了这鬼地方之后,我屋里坏了多少东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