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什么愿意放手?”
他神情极认真地道:“直到现在,我也并不敢说我懂你。我只能尽力去多读你一读。我不懂你的在意,你的介怀,我只是浅薄地,不希望你难过。”
“如果我还有机会,我……”
裴临把他会好好读懂她的话吞了下去。
她又不是死物,不是桌案上的一本书,凭什么站在那里供他翻阅?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发生了的事情,便是发生了。我不会博取你的原谅,你也不需要原谅我。
但是今生,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将所有的选择,尽数交予她的手上。
无论她要做什么。
无论是如裴焕君所胁那般刺杀拿到解药,趁势颠覆朝廷,还是不愿受制于人,甘愿与拿她做棋子的人鱼死网破。
若只是吃了她一记耳光便了悟,姜锦心里都要发笑。
但他并没有夸口,甚至连袒露都显得笨拙。
似乎是感到他话里沉甸甸的分量,姜锦眉梢微动,很快,忽而扬起笑,笑着问他:“哦?所有的选择?那如果……我出了这座大理寺狱,就找了十个八个面首呢?”
她似乎描述得很起劲,“抑或者,我马不停蹄地就同旁人情深相许,以至成婚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裴临压根没想到她会问这些,肢体瞬间僵在了她的笑里。
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才被她啃了一大口的肩头,垂下眼,不自然地说道:“结良缘、定终身,那是你的喜事。与我……与我无关。”
姜锦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的,颊边的笑意真切了起来:“成婚便算了,至少此时此刻,我还不想为枷锁束缚。”
她继续侃侃而谈,仿佛真的对另一种可能意动了,“寻两面首,倒还可行,不过……想找个质素尚可的面首可不容易。”
“身形样貌,总不能逊于你吧,否则还找的有个什么意思?裴大人他日晓得了,还要笑话我眼光倒退。”
找面首有什么意思裴临不清楚,他更不清楚的是,姜锦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皮直跳,掐着自己的掌心,道:“这等私事,不必……实在不必与我相商。”
见他这幅小白花的作派,姜锦心生出一点微妙的雀跃,她笑了笑,道:“放心吧,此番你要是真的掉了脑袋,为积阴德,我这个前妻,会为你守年哦,也算仁至义尽。”
裴临的表情陡然间变得古怪起来,他缓抬下颌,正要说些什么时,姜锦已经收起了玩笑的意味,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微微偏头,而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的颈项间缓缓挪了上来,一点一点,抚上他的侧脸。
她的掌心算不得柔嫩,稍有薄茧,生硬地摩挲着他脸上还未褪去的红印。
被始作俑者抚摸过她的成果,当然是羞耻的。裴临只觉浑身都烧灼了起来,何止脸在发烫,连指尖都像浸在沸水里。
她当然察觉了他的异样,可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太近了,离得太近了,而她还在朝他倾身。
直到鼻尖将要相碰、呼吸交错,她轻柔而缓慢地贴了贴他的唇边。
他没有回应。
只是交融的两道呼吸里,忽然少了谁的。
就像一种奇妙的感召,姜锦收了收下颌,唇瓣短暂离开他的。
就在裴临以为这个突兀的吻要结束了的时候,她却忽然又俯身贴了过来。
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这一次,姜锦的攻势凶猛,几乎是撞向了他微抿的锋利薄唇,用逼供般的架势撬开了唇舌,齿关相碰,泄愤般咬破了他的唇角,她却仍不满足,还在继续加重这个血迹斑斑的吻。
辗转的唇舌许久才分开,旖旎旧梦潮水般退去,姜锦缓缓撑起手臂,望着裴临的眼睛。
他也正看着她的。
透过眸底清明的神色,他们便都知道,在这个意义不明的吻里,彼此一直是清醒的。
姜锦附在他的耳边,状若情人低喃,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需要原谅……我确实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
绿意初上柳梢头,又是一年春草盛时。
年前的那场动荡之后,河朔的局势已经大变了样。
年前的长安,在上巳节将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皇帝疑心那新封的姓裴的明德将军与郜国余党暗通款曲,将他投入狱中听候处置,谁料这疑心竟是事实,未出几日,竟有人劫狱将他救走。
上巳节那天,皇帝率诸大臣与民同乐,他在护卫的簇拥下亲登高台。可就在此时,欢腾的人海中却突然爆发出诡异的声浪,倏尔间箭矢破空而来,人潮被杀出来的死士撕扯得四分五裂。
皇城的百姓惊叫逃窜,官袍角子也在人群中乱飞,危在旦夕的时候,本被调离的金吾卫连同本在长安城外等候的范阳军队,将这乱局团团包围,把叛贼余孽杀了个片甲不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原来这是皇帝与那明德将军一起设下的圈套,故意诱使叛贼以为他倒戈朝向,又刻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