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崇庆府的播州商队共有三十余人。说是商队,却并没有带着多少货物,反倒是人人刀甲武器齐备,更像一支士兵。这些播州客人除了为首两人全身罩着灰色羽纱外,其余皆是短打扮。他们的虽然个子不高,却目光精邃肌肉暴起,一看便是练家子。这些人右手虎口均有忠勇的刺青,携带的长短刀也制作精良,虽有细微破损却难掩其熠熠寒光,泛着饱饮鲜血之后的微红。 负责接待钱老大稍与之接触,便看出他们绝非市井商人。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丝商人的狡狤与市侩——用钱老大的话叫精明,反倒处处透出杀伐之气。他们虽然对商业贸易之事不陌生,却并不擅长讨价还价,反倒不断打听火器的情况。钱老大此时已隐隐猜到他们并非单纯商人,而可能是播州官方派来购买火器的使者,遂将其带到了河心岛霹雳军的总部。军火买卖这等大事,还得轩哥儿来作主。 钱老大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商人,欧阳轩如何看不出来?当几个汉子护着两个身着灰色羽纱之人进行会客厅时,欧阳轩只是浅浅扫了两眼,便知那几个汉子是久经战阵的士兵,他们身上的气场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有。至于那两个身着羽纱的人,虽然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从体态步伐看来颇似女性,加之正值七月炎热季节,仍然穿戴整齐,欧阳轩笃定这两人定然是女性无疑问。 想到这里,欧阳轩向来客道了声抱歉,随即去了后堂。他是去换正式服装去了。话说在欧阳轩的示范引领下,霹雳军治下的着装打扮皆是实用为主,怎么方便怎么来。比如改长衫为分体式衣服和裤子,将长发统统剪为短发,这些改变虽然不符合传统的儒家观念,却省事省力又卫生,并没有作刻意动员,旋即在治下普及开来。鲁德之和杨秀才虽然心中有抵触,但也抱着轩哥儿这么干肯定不会错的心态,也剪短了头发,改穿了裤子。 当夏大根通报钱老大将引播州客人来拜见时,正在调配化学试剂的欧阳轩,解下防护皮具,套上麻布短衣短裤便赶到了会客厅。他根本就没有料到播州来的客人是女性。话说在这炎炎夏日,训练的霹雳军士兵和劳作的百姓,都是赤裸着上身。欧阳轩等霹雳军高层在训练和劳作时也是如此,一方面是实在太热,另一方面是为了减少衣裳磨损——当下为了保证粮食面积,只有很少的土地种麻棉和桑树。 在会客厅中,播州方面除了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身披羽纱者落座外,另一名羽纱者和其余汉子显然是随从护卫,分别静立在两人的身后。见欧阳轩换了衣服重新出来,那两名羽纱之人也缓缓解了面纱——果然是女子。这两名女子,生得十分美丽,其中落座女子更是丽绝人寰,眉宇间还带着英武之气,正长在欧阳轩的审美点上,实在太像读大学时候暗恋的校花了——一样的修长身材,一样的明眸皓齿,一样的细腰丰胸.....一时间竟将他看呆了。要说欧阳轩也见过不少美女,随着霹雳军发展壮大,川西不少世家大族得知其尚未婚娶之后,纷纷托人来说媒牵线,均被其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挡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钱老大见欧阳轩一脸的猪哥样,清了清嗓子,指着落座的中年男子道:“此仍是播州安抚使治下......”。欧阳轩从发呆之中回过神来,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钱老大对的介绍,只知道这男子叫冉忠,是杨氏府中的一名管事。介绍完冉忠之后,钱老大言语却卡壳了,只得将救助的目光望向冉忠。播州方面来到崇庆府后,都是冉忠在负责交涉。虽然钱老大知道羽纱女子才是领头的,但自到崇庆府后,她并没有取下过面纱,也没有开口说话,钱老大自然不知道如何介绍。 冉忠见状急急起身道:“欧阳大人,此仍我家大小姐杨嫣......”。不待冉忠说完,杨嫣便站起身朝欧阳轩行了一礼,轻启朱唇:“欧阳大人,家父奉朝廷之命,率军在重庆杀鞑子.......”杨嫣声音对欧阳轩来说实乃天籁之音,听得他一时间竟又恍惚起来,让他又想起那大学时候的校园,那青青的草坪,那长长的林荫小径,那夜深人静时图书室的灯光。钱老大见状,只道欧阳轩中了魔怔,便三言俩语结束了话题,匆匆结束了会面。 欧阳轩头脑中恍恍惚惚,杨嫣的话虽然听得清楚,内容却只知道个大概。杨嫣的大意是当前其父杨文和叔父杨大声率大军在重庆与蒙军作战,留下其弟杨邦宪守家,而蒙古大将兀良哈台驱使大理国的蛮兵,屡屡侵犯播州地界,她此次前来便是求购火器,以凭这一利器守家卫国。对于杨嫣的请求,欧阳轩不假思索地一口应承下来,让一旁的钱老大惊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虽然火器利润极高,但霹雳军只对盟友出售,而播州杨氏与霹雳军只是刚取得商业联系。在钱老大看来,即便要出售火器,也应该吊吊播州的胃口,卖个好价钱。 只不过欧阳轩已经答应,肯定不能失言。在钱老大看来,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轩哥儿只答应了卖火器,但并没有决定卖什么火器,火炮卖不卖,数量多少,老款还是新款,这里面都大有讲究。只要轩哥儿反悔,作为商人钱老大有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