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所有郡县的军政要务,孙策就解散了众文武,然后只留下张昭、张纮确认一下势力的整体情况。 像钱粮情况、人口总数和耕地面积,孙策虽然不介意公诸于众,但对普通官吏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也是人类政治的传统了。 由于是三人议事,孙策就直接带张昭、张纮前往梧桐苑的湖边楼台之间坐下,凭栏远望。 梧桐苑就在太湖边上,如今的太湖风光秀丽,湖上不仅有渔船,还不时有观光、游览的游船划过。 这也足以看出,吴郡饥馑的情况已经大为缓解,财富盈余,才有富家子弟、名门女子,无忧无虑的在湖上游玩。 不要愤世嫉俗,看到富家子弟生活优渥,就喊打喊杀。 事实上,如果连富家子弟都轻松不起来,那平民的生活只会更恶劣。 就像夏侯渊的从女都要去山上拾柴,那曹操治下百姓的生活能更好了?夏侯渊为了养这个从女都要饿死一个儿子,那普通百姓的生活只会更苦难,恐怕早就易子而食了。 看着太湖上繁华的这一幕,孙策心情大好,问道:“孤将即日北伐广陵,府库情况如何,可能给车徒之众?” 张昭说道:“以如今来看,府库依旧是捉襟见肘,江东最佳之选还是休养生息。不过鲁肃所言亦非常在理,如今正是徐州虚弱,江东以最小代价扩充实力的最佳良机。今日不以三千之众取广陵,异日必兴师动众三万余。” 府库捉襟见肘啊。孙策苦中作乐,不禁一笑。这汉末,天下都是真的苦啊。 从进入江东以来,孙策每时每刻听到的都是府库不足,粮草危机。 不过千万不要觉得这是比其他诸侯困窘,事实上这是比绝大部分诸侯都远胜无数的内政情况。 至少这说明,孙策府库中还有物资,官府、郡县、军队等一切国家机器还在勉强运转。 而其他诸侯,那早就崩溃了,疯狂的横征暴敛甚至劫掠百姓,治下生灵涂炭,秩序崩溃,百姓逃离。 除了刘表、张鲁等少数势力外,江东的内政、府库情况已经是天下最充裕的了。 张昭说道:“明府收豫章、丹阳、会稽三郡,其府库皆近乎枯竭,给官吏尚且不足,完全不可能支撑车徒之众。” “如今加上驻扎在长江沿线的北府军两千余人并吴县铁骑千余人,全军共两万八千人,不算征战所需,仅每月薪俸便有七百二十万钱,合粮二十四万石。” “五郡七十县官吏共计一万七千余人,每月薪俸四百八十万钱,合粮十六万八千余石。” “若非官府能铸钱发薪,仅每月这一千一百万钱,四十余万石粮食,便是无法承受之重。” 每个月一千一百万钱,全年也不过合计一亿三千万钱,这個数字在汉朝真的不算大,大汉统治尚存时,每年青州、冀州结余后,要转移给幽州的钱数就有两亿多。 江东的开发程度较之冀州、青州是落后了一点,可五个郡出一亿三千万钱也不是多大问题。毕竟这要换算成缗,也就十三万缗。 后世的诗人还曾号称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呢。 十三万缗在后世也就一个富户人家的家产。 不过大汉一直处于钱荒的状态,货币的购买力要比后世高不少。 可即便如此,十三万缗这个财富,对五个郡来讲,也是轻轻松松的。要是有那种家财万贯的大商人、大富豪,一家的财富就能解决整个江东全部士吏官校全年十分之一的财政负担了。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江东五个郡,现在为孙策提供赋税的只有吴郡。其他四个郡,现在还需要官府输送通宝和财富过去,以解决民生饥馑,并通行货币。 要在董卓乱政之后,重新恢复钱货贸易,发行货币实在是太难了。 就不说其他的,官府铸币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这个时代的铸币可不像后世那么简单,开通机器印刷就行了。 想铸币一亿枚,需要运送大量铜、铅前往金曹,这开采之费,运输之费,都极为高昂。 哪怕让江东敞开了铸造,一年铸造两三亿枚江东通宝,压力也是极大。 所以为了辅助铸币,金曹还会搜集民间的五铢钱和小钱,重新熔铸。 这个时候,别说曹操了。孙策都有挖坟盗墓的冲动,毕竟一个大墓里面挖出来数十万钱,甚至数百万钱,铸币的成本和压力都会大幅下降。 只要一次突破底线,这种事就不再是什么不可为的禁忌。 好在孙策最终忍住了这种冲动。倒不是他比曹操的意志力要强多少,而是他还没到曹操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 孙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