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应完之后,楼上反而没了动静。
他手攥得更紧,将床单拉扯出褶皱来。
严重怀疑南枝喊他压根没事,就是恶趣味逗他。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她有时候会多抱他,明明推轮椅他自己上床或者坐沙发上就好,她不,就喜欢抱他,然后多停留一会儿,看他羞赧。
他表现的如常,她反而没劲,照常行动,他越是忸怩,她眼中越亮。
她画的那几张画,刚刚他也打眼瞧过,是一个男孩子变成巴掌点大,被一个女孩子握在掌心拿正常大小的梳子梳头发,还用小手帕做衣服给小人穿的画面。
男孩子小人有些害羞,捂着自己的衣领不让换,女孩子很霸道,两只指头扯着衣服,男孩子小人力气小,没抢过女孩子,被迫换了一套新的。
换完小人躺在地上,泪流满面。
好恶趣味。
他一直都知道班里的女孩子们喜欢这种小漫画,经常讨论,说什么好萌好萌,没想到源头在这里。
生产这些漫画的人画画的时候正襟危坐,还以为在做什么正经事……
宋青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手里的活。
他这条围巾本身就已经织了大半,看着书,手里不闲,等反应过来时,毛线球已经打到了底,线从指尖穿过,勾不住他才意识到,打过了,没有留收尾的线。
宋青拆了一段,结了尾,留了须才展开检查,看有没有问题。
织围巾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因为小时候爸爸妈妈也经常做些手工活,勾鞋,做布鞋,织毛衣等等,他除了不会绣花之外,其它都可以帮点小忙。
本身有一点基础,长大后忘记但再捡起来也轻松,翻翻捡捡看了一圈,没有问题,可以拿去交差。
宋青收了围巾,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还早,还可以再看两个小时。
宋青翻着书,想起什么,从床头拿过手机点开微信,迟疑片刻,将班级群从折叠中放出来,消息免打扰关闭,再进群时,看到很多很多消息,有讨论毕业后做什么的,也有关于他的。
其实他刚出车祸时,同学们一起来看他,他曾经打开过班级群,只不过里面讨论的内容都是好可怜,出车祸,断了双腿等等的话。
每一个字眼对于当时刚遭受重创的他来说都在刺激他敏感的神经,他不敢看,匆匆关了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这一次内容还是差不多的,大多在说今天去看他,没找着人,不过听说他被人接走,现在过的不错,虽然没了腿,但状态还行。
字字句句还是不离腿,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宋青打开聊天框输字。
【青草:我很好,谢谢大家关心。】
是关心吗?他不确定,但这么说是没错的。
【青草:大家给我捐款的事我知道了,以后有钱会还的,谢谢。】
他发了一个鞠躬的表情包,之后就关
了群,没去看别人的反应。
他还是忘不了他被说娘娘腔的时候,四周跟着嘲笑的脸,也忘不了打包饭菜的时候,大家起哄一起笑他。
或许只是因为又长大了一岁,变得成熟了,对以前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也有可能是他太可怜,再欺负他显得自己无耻,当然也会有真心的,只不过正常人的声音历来最小,被压制着,不大声喊,一般人是听不到的。
也许他出事后,那些正常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牵动到其他人,所以才会筹钱帮他吧。
他辩不出缘由,只是往下翻了翻,联系老师,感谢老师。
只有老师从始至终都相信他,帮助他,没有老师的话,他不可能那么顺顺当当毕业。
老师可能在忙,没有回他。
宋青放下手机,拿起书继续看。
欠的有点多,容不得他懈怠。
况且楼上南枝都没有歇息,她明天还要上班,都这么努力,他更没有放松的理由。
他也想看看南枝又要熬多久的夜。
她是个很标准的夜猫子,白天蔫蔫的,晚上才精神。
可能以为他睡了吧,没有再喊媳妇。
夜里两两无语,楼上只有笔划在屏幕上沙沙的动静,楼下也只有翻书的声音。
宋青只带回了一个毛线球,手空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这么静寂地过了多久,旁边大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砸碎的声音。
宋青听到了,掀开被子去坐轮椅,楼上南枝也收到动静,哒哒地往楼下跑。
俩人很快汇集在大客厅,看到了案发现场,猫好奇爬到桌子上,将上面的小花盆推了下来砸碎。
水和瓷片撒了一地,南枝手里拿着梳子,边梳头,边去拿工具。
她画画的时候有个毛病,喜欢挠头发,回来的时候顾着细菌,洗了头,本来头发很顺的,在下面画了几个小时,头发像金毛狮王一样,毛毛躁躁。
到了上面肯定也挠了,更乱,缠得更紧,她梳一下,痛的‘啊’一声,梳一下,又痛的‘啊’一声。
人带着工具回来,头发也没梳好,梳子反而焊在了头上一样,牢牢插在发间。
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