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当然不会小气到把已经被塞到毛肚皮下面的荷包再拽出来,他伸出手拍拍昭昭的毛脑袋,又大打开油纸包尝一尝未婚妻专门给他做的点心,都是一口的量,小小巧巧的,吃着吃着他就想起安陆的兴王府来。
“这糕饼里用的花蜜肯定是从安陆带过来的。”他咬了一小口,盯着糕饼馅儿里的花瓣说,“宫里面的花蜜都不是这个味儿,甜得糊人嗓子。”
说不准还是她今年春天时候自己收的呢,她又会打结子,又会裁剪刺绣,厨艺也很好,往来书信
朱厚熜把剩下的半个吃完,让人把糕饼分出一半来送去清宁宫,“就说是孙氏孝敬母亲的。”他嘱咐麦福。
麦福躬身听令,双手裴捧着点心退出去了,朱厚熜转过头来就看见昭昭跟看什么新鲜一样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原来小朱也会体贴媳妇儿啊,还会帮着未婚妻在老妈面前刷印象分,历史上他对自己的两任皇后和那些妃子可是刻薄吝啬得很呢。
大猫咪甩甩头,伸出后爪挠挠耳朵,可能是黑化后的朱厚熜太可怕了,另外,历史上他的后妃都是张太后做主选的,可能心里本来就不乐意,才没耐心吧。
耳朵被撸了两下,大猫咪尾巴一摆,立马抱住小朱的手臂后爪蹬了几下,看他也不反抗,就笑眯眯地看着,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于是重新蹲坐起来严肃地看着他,还拍拍他的手背:别傻笑了,事儿商量好了没有啊?
朱厚熜反手捏住猫爪垫垫捏了捏,嘴角带了笑,李盛见状放心了。
十二月份,朱厚熜下谕令于群臣,要在兴献帝、后尊号上再加“皇”字。
此事一出,果然引起群臣反对,杨廷和认为此举违背天理,如此将兴献帝后与弘治皇帝和张太后并列,天下人便会分不清到底谁是正统,万万不可。
给事中朱鸣阳等一百多人各自上疏反对,连带着还要追责张璁,说他是祸头子引得皇帝乱了尊卑移了心志。
朱厚熜虽说早有预料,但是看到群臣反对,满朝竟无一人敢逆杨廷和等人之势,不免也有些心寒,但他却并不灰心,按照计划那样甩袖而去,板着脸两二天。
此事便这样僵持下来,君臣拉扯了十来天,朱厚熜才不情不愿地把这件事放弃了。
很快,新年就到了,过了年后,改元“嘉靖”,是为嘉靖元年。
立后之事也很快就被提上了议程,但这件事刚起头,大臣们就被皇帝扔出来的一个炸雷搞得满朝震惊——皇帝说他早有婚约,皇后之位已定!
“孙氏是当年的孙交之女,忠良之后,德才具备,品貌出众,又是朕先皇考所定,不过是因为当年皇考与皇兄接连辞世,婚事才被拖延下来,人无信不立,何况又是先父意愿,尽管朕已然当了皇帝,又怎可背信弃义?!”
文华殿的书房里,朱厚熜对着杨廷和以及毛澄等一干大臣满面郑重,言辞恳切。
杨廷和不想听,选后与选世子妃怎可同日而语?何况当
年只是有婚约,又不曾过礼,如今新帝即位,名义上的父母应当是张太后和弘治皇帝,婚姻大事自当父母做主,怎可由着当年兴献王选中的女子入主中宫?
这把张太后置于何地?
没劝动人,礼部大臣们不甘心地走了,随着就传出来礼部的私下怨怪,皇帝既已有婚约,缘何不早说呢?
朱厚熜没理会,李盛都懒得说话:若是早说了,谁知道孙念还能不能好好地到了北京城呢?一路上山长水远,万一被迫“病了”,谁说的准?
杨廷和等人多次来劝说皇帝,见皇帝心中主意已定,便有人自作聪明上言道,可以让孙氏为贵妃,另选皇后,自然,是由张太后主持选,如此,既全了皇帝孝道遵守了婚约,又不失法统天理,此为两全之法啊。
朱厚熜当即大怒,一挥手就把奏章扔下去。
“身为人子,不能为先考争得身后声名,已经是不孝,如今,连皇考生前遗愿都不能全,尔等目中无君,也要逼我心中无父吗?!!!”
皇帝骤然暴怒,满殿大臣尽皆俯首不敢妄言。
尽管如此,杨廷和等人也没有顺着皇帝的话同意。
李盛心里一直还有一件事。
他死拉活拽,当晚让朱厚熜住在了文华殿,又“不小心”把清宁宫后殿的一个大香炉装坏了,满屋子都是香灰和碎瓷片,根本没法子住人,蒋太后带着人去了乐道堂。
安排好宫里,李盛去了一趟孙家,带给孙念一队金珠凤纹的耳坠,一看规制就是只有皇后能用的。
孙念一看昭昭背上背着她亲自做的小背包就笑起来,小背包的带子勒着毛毛,看起来有点怪模怪样的。
绣球花被里面的东西拱地鼓起来,显得更蓬更逼真了,孙念动作轻柔地把小背包帮昭昭解下来,打开,里面是个红木嵌填金丝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对耳坠。
灯光下的金色珠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孙念呆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抚一下,就把盒子盖上了。
她摸摸猫头:“昭昭,你让他放心,我明白他的心意。”
这两天外面沸反盈天,孙家闭门谢客严守门户,她心里也有不安过,今天却睡得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