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生寒。 被老祭司注意到的那一刻,桑衣知道自己的“异常”被发现了。 她扯了扯姚苏的衣袖,对他说:“走吧。” 留在这里,除了看着那个“祭品”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什么意义都没有。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世上没有神灵,那人也只会化作厉鬼。她曾经敬重的老师就是罪魁祸首,她被老师发现,也便不再隐瞒。 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 姚苏陪着她回了她的家。 日落时分,桑礼终于来了。 她看上去也有些心不在焉。 桑礼到了桑衣家,什么话都没说。 桑衣拿不准桑礼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 她们两人就那样坐在房间里,姚苏给他们热的果酒凉了六次,屋内仍然一片寂静。 巫女灯已经归还给了祭司殿,夜幕垂落,各家各户点起灯火。 今晚宁和而平静。 隐约间,桑衣还能听见隔壁的邻居在那唱着感谢神灵的歌。 待到月入中天,桑礼起身了。 她凑到桑衣的耳边,用风都能吹走的极低的嗓音,对她说:“今天的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桑衣,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姚苏,昨晚什么都没有看到。” 桑衣一愣。 桑礼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你和姚苏昨晚什么都没有看到。” “桑礼……” 桑礼已经转身走了。 桑衣只好抬眸看向姚苏。 姚苏将热了第七次的果酒端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改为仰头望着她的姿势。 他其实是比桑衣年长的,若是桑衣这般坐着,他在一旁站着,便仿佛如同一个永远能护着她的哥哥一般。 但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姚苏总是喜欢这样,转而仰头看着桑衣,仿佛这样才能凸显出桑衣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说:“别紧张,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祭坛上我们都看到了,祭司不行了,他这个月都不一定能挺得过去。” 姚苏这话说得没错。 九日后,祭司殿的人说,祭司要不行了。 祭司殿的执行者们来到桑衣家门口,说老祭司临终前,让她和桑礼去祭司殿,选一个人继任祭司。 燕星辰心下明了——看来巫女灯发放下去之后,老祭司并没有找到其他的合适的人选,只能继续在桑衣和桑礼当中选择。 他在来接桑衣的人中,看到,为首的正是年轻时期的阿朵父亲。 年轻时期的阿朵父亲看到桑衣走出门,双眼一亮。 在其他青山族人眼中,桑衣长得好看,出身好,还是高贵的祭司的学生。这样的人,怎么天天和姚苏那个没爹没娘的待在一起呢? 年轻时期的阿朵父亲颇为不满地瞪了姚苏一眼。 桑衣却在心里想着老祭司的事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她很早就和桑礼约好了,只要他们都不遂了老师的意,老祭司一死,这个谎言断了代,慢慢就会消失了。 她不去祭司殿,桑礼也不去,这样老祭司只能含恨而终。 桑衣不笨,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对方对她有意。 她干脆这一点,找了各种理由拖延去祭司殿的时间,年轻时期的阿朵父亲以为桑衣对他态度不同,这才会不停麻烦他,并没有怀疑什么。 可没过多久,有人来传话了。 “我一路找过来,没想到你们都没有出发?快去祭司殿啊,老祭司走了,桑礼继任祭司,说要再举办一场祭祀供奉巫女、告知神灵,现在好多事情要办,快别愣着了。” 当时桑衣正在把玩着手中的酒瓶,听到这句话,她手一抖,酒瓶直接滚了几圈,落在了地上。 “砰——” 碎片散落一地。 同样也在震惊中的姚苏立刻上前:“桑衣,你没事吧?” 年轻时的阿朵父亲一愣,这才绕过碎片走上前:“你怎么了?” 桑衣仍然表情错愕。 “我……我没事,只是伤心没能见到老师最后一面。” 她表面强行表现出了悲伤,可是内心却惊涛骇浪。 桑礼继任了祭司。 她继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办一场新的、会残忍地杀死一个青山族人的祭祀。 桑礼背叛了她们之间的诺言。 怎么会呢? 虽然祭祀那天,桑礼看上去确实有些不愿说出口的心思,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桑礼居然…… 这一切太过措手不及,直到桑礼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微笑着来到桑衣家,让她去帮忙准备祭祀,桑衣这才彻底明白。 桑礼成为了下一个祭司。 一个和之前的祭司没什么两样的祭司。 燕星辰看着这一切,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地煞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桑礼继任祭司后,又举办了一场祭祀活祭了一个青山族人之后,地煞里的画面又开始变得浮光掠影一般起来。 接下来几年的光阴在燕星辰齐无赦的眼前快速闪过。 整个青山族落入桑礼的掌控之中,她没有作出任何改变,并且沉浸于神灵谎言带来的权力之中。 有的时候,一些桑衣明显能看出来是人为的灾祸到来,桑礼即便没有用到祭祀,也总能完美地解决。 不过几年的功夫,她在青山族人心目中的地位,便已经超过了上一任祭司。 他们几人再也没有私底下见过面。 桑衣和姚苏确实听从了几年前那个祭祀之后的夜晚里,桑礼对他们说的话——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揭穿这个谎言了。 更糟糕的是,现在这一任的祭司还很年轻,并且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两个知道秘密的人。 偏偏桑礼从来不直说,只是时不时委婉地敲打他们。 桑衣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 到后来,她甚至想,不如直接就这样跑出去,大声告诉所有人,神灵是假的。 哪怕结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她可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