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瑞和耶律楚材一起进了州衙大堂,向高座上的赵竑行礼。 “大蒙古国使臣李邦瑞、耶律楚材,拜见大宋天子。” 耶律楚材? 赵竑惊讶地看了几眼眼前的大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贵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都说这个耶律楚材救活了千万汉人,使得儒家文化在蒙古大军的浩劫中能保全下来,值得他站起身来,郑重躬身一礼。 想不到今日一见,竟然是个一米八几的威猛虬髯大汉。 千万汉人靠对方敌国的仁念存活,那些汉人的君王士大夫,又是何其的无耻和无能? “宋皇,我大蒙古国和夏人之仇不共戴天。宋皇发兵助夏,致使我蒙古将士死伤上万。宋皇如此倒行逆施,这不是要和我大蒙古国为敌吗?” 蒙古国使者李邦瑞黑下脸来,一见面就咄咄逼人,直斥宋人挑衅在先,蒙军不得已而反击。 至于大胡子耶律楚材,则是不动声色,小心观察着赵竑。 “风流人物”的大宋天子,竟然如此年轻! “发兵助夏?” 赵竑莞尔一笑。这个蒙古国使者,当真是直截了当,也当真是卑鄙无耻。 问中国! 这使他想起后世川建国的名言来,抹黑技巧上,何其相似。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方式。这可以让他据理力争,过一把嘴瘾。 “尊使,你何曾看见我大宋发兵助夏?至于那些火器,夏人拿钱来买,朕这个大宋女婿,总不能不卖吧?你说蒙古大军死伤上万,怎么可能?天下谁人不知,蒙古铁骑天下无敌,我大宋孱弱之师,连金人都能肆意凌辱,又怎会是蒙古大军的对手?贵使,你一定弄错了,不要听信流言蜚语,要用脑子去判断。” 赵竑不温不火,李邦瑞一时语塞,反应过来,立刻转移了话题。 “宋皇,发兵助夏的事暂且不说。宋皇,你大宋官军无故袭杀我蒙古国将士,罪行累累,这又该何讲?” 礼仪之邦、儒家文化熏陶下的大宋天子,怎么言谈举止,好像比他还无耻和流氓? 李邦瑞的话听在耳中,赵竑忍不住怒火攻心。 贼喊捉贼,还是这么盛气凌人,这么横! 想起那些死难的宋人百姓,赵竑靠回了椅子上,脸色开始沉了下来。 斑斑血泪面前,玩笑话可不合时宜,也开不起来。 许多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太容易动气,做不到漠不关心。 “贵使,你休要巧舌如簧,一派胡言!” 郭正孙气的面红耳赤,怒斥起李邦瑞来。 “蒙古大军无故入我宋境,破了阶州城,屠我百姓数万,袭杀我大宋官军数千,血债累累,惨无人道。如今贵使满嘴胡言乱语,颠倒黑白,真是不知所谓!” “贵使,不要巧言令色,威逼恫吓。阶州城的血债,三关五州的罪行,我大宋官军都记在心里。你要是再敢信口雌黄,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曹友闻面色平静,语气却是不善。 这些蒙古使者,跋扈慣了,习以为常,却是走错了地方。 “宋皇,天气太热,大家都有些心浮气躁,还望恕罪。” 李邦瑞还要强词夺理,一旁的耶律楚材阻止了他。 理亏在先,再说下去,就要不欢而散了。 宋国,可是礼仪之邦,不是那些畏威不怀德,只知道拳头硬的蛮夷。宋人,是要讲道理的。 外面弱肉强食、拳头硬就是老大的那一套,在这里没有市场,反而容易激起反感。 “耶律先生,朕这有四川的好茶,给大家降降火。” 赵竑哈哈一笑,军士很快换了几杯好茶上来。 “宋皇,贵军数万精锐,集结于夏金边境,如今又占了黄河以南的应里和柔狼山等要塞,这是意欲何为啊?” 李邦瑞忍不住,又发问了出来。 宋蒙大军隔着新会州、秦州东西相对,二十万大军遥遥相望,说宋军不是针对蒙古大军,鬼才相信。 黄河以南的应里和柔狼山? 赵竑一怔,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吕文德这家伙,攻占了应里和西寿保泰军司,竟然还没有回禀,让他白担心一场。 “尊使,不瞒你说,大夏从我大宋高价买了一批粮食,你说,朕是大夏的女婿,总不能不卖。从兰州到灵州七百里,一路上兵匪连连,若是不派兵,朕能心安吗?” 赵竑面不改色,随口胡说八道。 “宋皇,你就不怕你的粮车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