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瘫坐在地上,叫道:“不敢,不敢欺骗大王...师傅确实是大王母族之亲...” “你放屁!我母乃是砀郡人,怎么会有赵地的近亲?!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寡人这就烹了你!” 农者惊惧的叫道:“大王,臣所言属实啊,在前来的路上,师傅曾对我说,大王的生母为真定赵人,原先是张敖的歌姬,后赠送与先皇,因而有子,后张敖谋反入狱,赵夫人便在狱中生下大王,奈何,太后...太后与审食其不肯相救,悲愤自杀...先皇便令太后将大王抚养...” “放屁!” “你这个奸贼!” 刘长咆哮着,猛地扑了上来,将那农者压在身下,高高抡起了拳头,农者紧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长的脸。 那是一個什么样的表情啊,悲伤,愤怒,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那种神色,刘长浑身颤抖着,双眼之中,燃烧着怒火,只是,他没有在这个农者身上发泄。 忽然的,农者竟有些同情面前这位凶残的唐王,“大王...” 刘长松开了农者的衣襟,站起身来,呆愣的看着远处。 “你走吧...去唐国...叫上你师傅,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王?” “滚!” ........ “大王,我已经将礼物送到...” 当栾布笑着走进了内屋的时候,他呆住了,刘长孤零零的坐在上位,垂着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骨头,栾布第一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那种沧桑的感觉,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愣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 “大王,出了什么事?” 栾布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刘长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大王,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啊...我是大王的舍人,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会帮您完成....” “栾布。” “嗯?” “你骗过寡人吗?” “没有。” 刘长抬起头来,忽然冷冷的问道:“那你知道审食其的府邸在哪里吗?” 栾布大惊失色,猛地起身,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刘长也站起身来,愤怒的咆哮道:“你果然也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你也骗了寡人!你们都知道!都知道!唯独寡人,唯独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长一脚将面前的案牍踢飞,他仰起头来,眼泪再一次滑落。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栾布走到了刘长的面前,伸出手来,再一次擦掉了刘长的眼泪,而刘长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栾布认真的帮着刘长将脸弄干净,后退了几步,握着腰间的剑鞘,认真的问道: “大王,我们何时去审食其的府邸?” ....... 刘长坐在上位,脸上杀气腾腾。 栾布与张不疑分别坐在两旁,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 “走。” 刘长站起身来,“我们去审食其的府邸。” 栾布和张不疑即刻起身,没有迟疑,跟在了刘长的身后,三人走出了府邸,踩着厚厚的积雪,神色肃穆,周围的那些楚墨也不敢偷懒,急忙再去去忙碌,刘长却看都没有看他们,直接带着两人走出了府邸。 上了车,栾布驾车,刘长和张不疑坐在车上。 “栾布,你和张不疑挡住他的门客,那老贼,我会亲手杀了他。” “稍后由栾布叩门,说有要事求见,趁着他没有防备,先干掉他的门客....” 刘长说着,两位舍人认真的听着。 张不疑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王,审食其深受太后宠爱...常问策与他,若是大王冒然动手。” “你怕了?我不会令你跟着我去的。” “大王,我怎么会害怕呢?!” 张不疑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大王...唉,既然大王要杀,那杀了便是,若是问罪,我绝不躲避!” 刘长沉默了下来,过了半响,方才问道:“阿母...真的是我的杀母仇人吗?” “绝对不是。” 这一次,开口的人却是栾布,栾布认真的问道:“大王,你若是谋害了一个人,会将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吗?” 刘长没有说话,只是喃喃道:“戚夫人曾说....” “戚夫人与太后有仇,她自己是什么德性,大王是知道的。” “太后对大王如何,大王也是知道的。” 刘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话。 刘长从不曾怀疑过阿母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戚夫人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曾相信,自从他能记事,他看到的就只有阿母,阿母喂自己吃饭,给自己做衣,哄自己睡觉,每次阿父要揍他,他总是躲在阿母的身后。 小时候他做噩梦,整整一夜,阿母抚着自己的背,不曾睡觉。 这些年来,他要什么,阿母就给自己什么...遇到肉,她自己不舍得吃,都要给让给自己吃。 在人世间最亲近的人,在一瞬间变得陌生,甚至还成了仇人...刘长无法接受。 暴怒的刘长,仿佛一头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而包裹着野兽的牢笼,叫母爱。 当马车渐渐靠近了审食其府邸的时候,栾布忽然停下了马车。 刘长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他的周围出现了一群甲士。 在前方,季布正挡在路中间,在他的身后,是那位农者,农者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刘长明白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季布...你要挡我吗?” “大王...太后有令,让大王回家。” “家?” 刘长苦涩旳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