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都过来~~” 刘邦坐在殿内,双眼赤红,用沙哑的声音用力的嘶吼着。 几个宦官站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坐在不远处的萧何,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宦官退下。自从刘太公逝世之后,刘邦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不稳定,在原先,他虽然对近侍们有谩骂甚至上手上脚的行为,可是没有人觉得害怕。 因为刘邦并不会杀人,他就是今天将你打骂了一顿,明天照样能跟你笑着开玩笑,他不记仇,他的那种打骂不是君主对近侍的惩罚,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打闹,他不是一个随和的人,但的确是一个相处起来让你很愉悦的人。 曾经有个宦官摔坏了刘邦最喜欢的一件玉器,害怕的瑟瑟发抖,刘邦很是愤怒,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随后又将他扶起来,说:咱俩两清了! 可是现在,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刘邦非常的愤怒,这些时日里,他对近侍们很是苛刻,尤其是在接到各地诸侯们的奏表之后,他的情绪就更加恶劣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开玩笑了,近侍们初次见到皇帝想要杀人的模样,自然是非常的惊恐。 “陛下...不要难为这些人了,他们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萧何开口劝说道。 就在近侍们离开的那一刻,刘邦忽然变得非常冷静,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愤怒与狰狞,他平静的看着萧何,“朕信错人了...他们果然不肯过来,先是张敖,臧荼,韩信,现在,连他们也准备这么做了。” “陛下,不全是如此。” 刘邦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吧,若是他们肯来,朕绝不会为难他们,若是他们不愿意来,那就只能劳烦你筹备足够朕出征所用的粮食了。” 萧何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 椒房殿内,刘长坐在床榻上,头耷拉在双臂上,一言不发。 或是因为刘长年纪最小,也可能是因为刘长从不讲什么礼数,敢在他们面前打闹。大父和大母是非常宠爱他的,在记忆里,年迈的大父曾背着刘长,在皇宫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母跟在一旁,手里拿着玩具,哄着刘长。 小刘长每次见到大父大母的时候,都总是将自己这段时间里所受的委屈告诉他们,痛斥阿父和兄长们对自己的欺凌,而大父每次也都会为刘长出头,将堂堂帝国皇帝叫过来痛骂。 刘长之所以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一方面是吕后在宫中的地位,另外一方面就是这两个老人对他的宠溺。每当刘邦委婉的告诉父亲,再这样下去孩子就废了,老太公总是大骂:当初老子也是这么把你养大的,你废了吗? 两个老人每次来皇宫,唯一的目的就是看自己的小孙子。 他们相继去世,给年幼的刘长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这是这个崭新的灵魂第一次经历亲人的逝世,若是原来的刘长,或许不会明白逝世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原来的刘常,或许也见惯了生死,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可对如今的刘长而言,这种痛苦就不能轻易消逝了。 吕后皱着眉头,看着原先活泼开朗的孩子瞬间变得沉默寡言,她几次坐在刘长的身边,低声询问:“要不要让宫女给你带点牛肉?” 刘长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纺车吧?顺便去宫外转一转?” 刘长还是摇摇头。 吕后无奈,沉思了片刻,就离开了椒房殿。 不久之后,一群皇子们出现在了椒房殿里,从刘盈到刘友,刘长的六个哥哥全部都来了,他们围在小刘长的身边,变个法子的逗他开心,刘盈劝慰他,大父和大母年过杖朝之年,无病无痛,按礼法,这算得上是喜葬了,人都有一死,不可如此沮丧。 刘如意则是将最喜欢的佩剑解下来,问刘长要不要玩骑马打仗的游戏,他可以当骏马。 刘恢给了刘长一个温暖的拥抱,连刘友也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 刘恒认真的说道:“大父大母逝世,我们都很伤心,作为子女儿孙,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因为我们都很爱他们,可是,这个世界上,也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母后看到你这个样子,非常的着急,她还特意派人找到我们,让我们来陪你玩。” “大父大母走了,我们不会忘记他们,但是不能一直都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秉承着他们对你的爱,以及活着人的对你的爱,好好的活着。” 或许是刘恒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刘如意的佩剑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刘长总算是走出了那种阴霾,几个哥哥陪着他一个人玩,太子都丢下了手里的事来陪他,这真的不多见。 太上皇逝世了,各地的诸侯们都要前来吊丧。 就在刘长跟几个哥哥玩耍的时候,刘肥最先回到了长安城。 听到这个消息,刘长跟几个哥哥急忙前往迎接,不过,刘肥回来之后,先是去祭拜大父大母,随后又拜见了刘邦吕后,最后准备再来拜访太子,他们哥几个就在太子的储殿里等待着刘肥。 当刘肥恭恭敬敬的走进储殿的时候,抬起头来,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堆弟弟,也是被吓了一跳。 刘肥名字里虽然带了个肥字,可人却非常的清瘦,他很高,比刘邦还高,可又非常的瘦,犹如一个竹竿,据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当王的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在封地里夜夜笙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拜见太子!” 刘肥并非是孩子,作为大汉诸侯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要合乎礼法的,他很恭敬的朝着弟弟刘盈行礼,而刘盈也非常客气的回礼,“拜见兄长。” 两人互拜,你喊我太子,我喊你兄长,我们各论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