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是有何心事?” 话音刚落,对面帷幕晃荡,有侍卫从屏风后走出,到太子身侧说话。 卫蓁一直暗中留意对面的情况,见那侍卫贴着太子耳畔说了几句,太子便起身要离开。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宴席才到一半,他这时离席是做什么? 待太子的身影消失在帷幕后,卫蓁拉着卫凌起身,以散酒气为借口离席。 一出大殿,卫蓁便问道:“你身边有多少可用的人?” 卫凌眉心蹙起:“阿姊这是出了何事?” 卫蓁犹豫是否告诉他实情。 太子若要拿祁家开刀,卫家选择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此时被牵扯进去,定会引火烧身,引得君王不悦。 然她短暂思忖后,还是说出了口:“太子有意除去祁家,祁宴迟迟未归,我担心祁家有难。方才我派侍卫去打探过,太子带了一队兵马出了离宫。” 卫凌当即面色一沉,也知事态严重,“当真?” 卫蓁点了点头。卫凌道:“我知晓了,眼下我手上能调用的人不多,兵马都在京都,我先带几人回去,若太子当真是去祁家,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自会适时帮祁宴一把。” 他接过护从递来的长剑,“阿姊也莫要担忧我,我自有考量,不会把卫家牵连进去。” 少年大步离去,背影倒映入卫蓁的眼眸之中。 夜色爬满她的脸颊,少女立在凉亭之中,衣袂被风吹得飞扬,直到大雨斜倾打在身上,方才走下凉台。 ** 而距章华离宫十几里外的楚国国都之中,一匹匹骏马掠开四蹄,正奔走王城御道之上,惊起一地水珠。 那马蹄声如同刀锋,带着骇人的力量,穿破浓稠的夜色。 祁家的庭院之中,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台阶上一路蔓延至院门口,被如注大雨冲刷着,院内倒着数具血淋淋的尸首。 少年立在台阶之上,修长的身影在漆黑夜色映照下越发挺拔,粘稠的血珠从他指尖滴答滑落。 “少将军!”护卫从院外奔来,“太子殿下带了兵马来,已经围了祁家,声称将军谋逆,要进来搜查!” “谋逆?”少年将军面上浮起几分讥诮,声音里含着轻轻的笑意。 “请他进来。”祁宴垂下手。那颗才被他割下的人头落到托盘上,溅起一片血珠。护卫捧着人头,心惊不已。 轰隆隆,一道惊雷从天边滚过。 ** 哗啦啦,暴雨扣窗。卫蓁坐在窗下,听着外头雨越下越大。 “小姐,夜色已深,该歇息了。”田阿姆走过来道。 阿弟离开离宫足有两个时辰,仍旧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卫蓁心中不免担忧。 田阿姆再次相劝, “外头护卫都被带走了,小姐今夜可要奴婢陪着?” 卫蓁摇了摇头,笑道:“不用。” 阿姆手贴着腹退了出去,卫蓁心知一味干等也无济于事,轻轻吹灭了蜡烛,往床榻上走去。 正要脱履上榻,外头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阿姆可是东西落下了?”卫蓁以为阿姆去而复返,下榻穿好了鞋履。 那敲门声忽然变得急促,卫蓁手抚上了殿门,还能感觉到那人敲打的力道。 梦中的画面一幕幕接连涌入眼帘,直到与眼下的场景重合。 “轰隆”一声,暴雨入窗,少年破门而入。 潮湿的水汽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卫蓁甚至未看得清来人的容貌,便被环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他身上雨水凉得厉害,浸透了她身前的衣裳,仿若细细密密的针,穿入了她肌肤。 黑暗中血腥味混乱,心跳声纠缠。少年栽倒在她的身上,好似没了气息。 卫蓁双手抱着他,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祁宴?” 他又如前世一般闯入了她的殿舍。 殿外暴雨夹杂着雷鸣声,不止不休。她的心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