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过午饭,李素芬还时不时的数落顾北两句,乱花钱,不会过日子。 只要顾北还在她的视线里晃荡,就别想让她放过。 反倒是最大地受益者顾南,穿着新衣服在一旁傻乐,李素芬也没舍得说上一句。 谁让这小丫头在家里最受宠呢。 这年头,但凡是小地,几乎就没有不受气的,衣服都得捡着哥哥姐姐换下来地穿。 像顾南这样属于特例,家里地生活条件虽然一般,可却从来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儿委屈,自小在蜜罐里泡大地。 当初生她的时候,李素芬都三十多了,本以为就顾北一个孩子了,结果又来了意外之喜,不宠着才怪呢。 “嘿,嘿,嘿,不说你没完了是吧,当初是谁说的,拿你一个月的烟钱给闺女换新衣服穿,这才停了几天,又抽上了。” 李素芬见说了半晌,顾北也不搭茬儿,又将斗争的方向放在了顾孝武的身上。 顾孝武正美美的抽着烟,喝着茶,看着电视,没料到也遭了无妄之灾。 “甭说我啊,这是儿子孝敬的。” 说着,还拿起桌子上的烟盒跟李素芬显摆了一下。 咱没有新衣服,可大儿子知道该怎么孝敬当老子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不是我说你,你给你爸带东西,带点儿什么不好,给他带烟,吸烟有害健康你不知道?你是怕你爸活的长啊?” 呃…… 这话说得,顾北都觉得自己大逆不道。 “妈,咱差不多了,我可没……” 正说着,就听到院里有人说话。 “老三,这又是打哪来啊?” “瞧这一身穿的,跟新郎官似的。” 马三儿回来了。 顾北之所以一直待在正房屋,没回自己住的耳房躲着,就是为了等马三儿呢。 “哪发财啊?王叔,您要是有发财的路子,也给我介绍介绍。” “别拿你叔找乐儿,我就是个烧锅炉的,哪来发财的路子,倒是你,整天见你倒腾东西,没少赚吧?” 马三儿笑着,自打爹妈没了,俩哥哥不管他,因为生活所迫成了胡同串子,这个大院里的邻居,除了顾家人,谁愿意拿正眼瞧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虽然没刻意的显摆,可都住一个大院,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家里有点儿什么情况,都逃不过邻居的眼。 这段时间,甭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里的吃食,谁还能不知道,马三儿发了啊! 也就是没有正式工作,觉得不牢靠,不然的话,怕是早有人主动上门,给他介绍对象了。 “赚什么啊?也就倒腾个嚼谷钱,跟您家老二比不了,大厂的正式工人,端着铁饭碗,王叔,听说老二快结婚了吧,到时候,您打个招呼,我过来帮忙。” 马三儿说着,正看见顾北从家里出来。 “小北,刚回来啊?” “昨个回来的。” “正好,来我家,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一起喝两杯。” 马三儿知道,顾北要找他,正好他也找顾北有事。 “行啊!走着。” 大院里的邻居都知道马三儿曾得过李素芬的照顾,平时跟顾北的关系也走得近,倒是没有人怀疑这俩人能有什么事。 见马三儿要回家,一个个也都不情不愿的散了,只是回去之后,少不了又得议论一番。 马老三,如今算是抖起来了。 随着改开,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老脑筋也在潜移默化中,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 原先总觉得,要捧上铁饭碗才牢靠,可眼下那些工厂效益也不景气。 顾孝武在食品厂做着保卫科科长,都只能发一半工资,剩下的工资只能拿面包、饼干顶,再过些日子,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同在中院的张家老大,不就辞了街道扫马路的活,跟着一起下过乡的知青去了南方,说是要做生意嘛。 嚯…… 跟着马三一起进了门,顾北看着屋里的陈设,还真有点儿意外了。 原先马三儿家里什么样,桌椅板凳破破烂烂的,被卧卷儿长期在炕上堆着,一副破败潦倒。 现在可不一样了,家具全都是新的,堂屋的桌子上还摆着台电视机,墙角立着电风扇,这屋里也就差一个女人了。 “小北,坐,你坐啊,我给你拿汽水儿。” 马三儿一通忙活,又是汽水儿,又是烟的,虽说是关起门来享用,可都在一个大院里,谁家有点儿什么事,转眼就能传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