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左右手, 他当然知道家族里的事。只是过去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十代目要安插那些人进来。
不是不觉得可疑,只是争风吃醋以及对十代目的信任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让他根本不会对这些“小事”提出任何意见。
万一提了反而让十代目开始讨厌他了怎么办?“情敌”这么多, 只要他一下去, 就会有人抓到机会上来,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之前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狱寺隼人冷漠地看着陷入兴奋的部下离开, 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他看起来很正常,正常到不可思议,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内心现在正在自我问责, 丝丝缕缕的疼痛、即将背叛十代目的自我憎恨、和依旧残留的爱慕以及对这种爱慕的恶心感, 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没办法对十代目出手, 哪怕他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他在这十年来对十代目的效忠的可疑。
他甚至开始遗忘十年前的经历,和十代目的初遇、被十代目拯救下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情,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是会变的。口口声声说着忠诚却又在接触了权利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最终背叛曾经想要效忠的人的家伙,在这个里世界里经常都会出现。
他过去曾经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但他以为至少自己不会这么做。
他现在仍然记得, 自己在更小的时候就已经下定的决心——他有为了他认可也认可他的人奉献一生的觉悟,他的忠诚会是他最自豪的东西。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十年前开始,他的所谓忠诚就已经掺杂了杂质……这种事,原本就已经让他无法挺直身板面对十代目了。
从意识到自己对十代目的感情出现了变化开始, 他就明白, 他绝对不会是最后和十代目相伴一生的人。
可笑的忠诚、可笑的感情、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十代目的信任……之前的他,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他,也依旧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多年来, 他和其他家伙的争斗,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得逞而已——他不会是和十代目相伴一生的人,其他家伙也不能是。
不可否认,在这个过程中,他偶尔还是会冒出一些侥幸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下去了。
他不能再辜负……了。
但是,辜负什么?
辜负十代目的信任吗?
直到现在,狱寺隼人才突然明白了。
守住最后的底线、努力让自己不越界……那或许是他,在这么多年里唯一能做的事了。
认可的人……
“哈。”狱寺隼人的眼里终于压不住自嘲。
好一个,认可的人。
……
狱寺隼人将所有来主动报名的家伙的名字都记上,放任了“十代目”的想法。
他会继续“听话”的,就像“十代目”所希望的那样,让整个追捕小队都是“十代目”的人。
他会留在彭格列总部,继续陪她玩这种已经玩了十年的“过家家”。
他会感谢她,感谢她让他成为了彭格列的岚之左右手,成为了站在整个里世界顶端的人,无论是权利还是地位都超出了大部分人。
他会继续爱慕她,因为现在的他无法自控。
他也会开始憎恶她,憎恶她毁了他更年轻时宁愿四处流浪也不愿意随便屈就一个家族的骄傲。
如果、如果年少时的他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如果十四岁时的他能保持清醒。
如果十八岁时的他能抓住摆在眼前的机会顺着不对劲的地方追查下去……
狱寺隼人握着笔的手指发白,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地咬紧了牙关,额角微跳。他的喉结微动,像是要将涌上喉咙的血腥味咽下去。
如果、如果……他宁愿不要什么彭格列岚之守护者的位置,宁愿死在西西里的某个角落,宁愿死在某一次火拼中,也绝对不会、效忠这样的一个人!!!
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让狱寺隼人的动作一顿,原本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开始扭曲的表情也僵了僵,然后他回过神来,几乎要将笔捏断的手指骤然放松,流露于面上的怒火被平静所覆盖。
“进来。”狱寺隼人头都不抬,喝了一口咖啡将喉咙里的腥甜压了回去,嗓音越发沙哑。
门彭地一声被推开。
“喂章鱼头!这个命令是怎么回事?”
“没看懂吗?让你滚去接蠢牛,别在这里碍事。”狱寺隼人冷着脸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笹川了平大步走到狱寺隼人的桌前,两手往桌上一拍,“那两个杀手现在还没有放弃,玛莉亚随时都会被暗杀!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我怎么能离开?!”
“这里根本不需要你。”狱寺隼人因为桌面的震动笔下一划,他干脆放下了笔,“保护十代目的任务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你说什么?!”笹川了平根本没想到狱寺隼人会这么说,明明才被另一个“山本武”引开害玛莉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