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将士的马儿一只脚踏进营地,江蕴跟在后面,里面的兵将自然而然地看过来,本也只是看一眼就过,但江蕴跟在后面实在显眼,只要没瞎,目光便都会落到她身上。 “怎么还来了个娘们儿?” “嘿!还真是!” 一人出声后,陆陆续续一群就围过来。 “本以为这种情况,咱们只能过个幸苦年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待遇。” “咱莫不是喝多了?这是天仙下凡还是什么?这么好看的能来咱们这种苦地方?” “有什么来不得的,那过去不也有犯事的来过?” “混球!喝昏了眼吧!那些是犯事了被贬成军妓,还有骑马的待遇?还……还能穿着白绒绒的大氅?这分明就是天上来的!” 这些常年在边境驻守的兵将,多是单身汉,年复一年的,大男人们凑在一起,说话混些,礼数也缺些,见女人见的少了,一下见江蕴这模样好看的,更是管不住眼睛嘴巴,尤其是那几个直接抱坛子喝酒的,早就是晕晕乎乎,哪还顾得上这是真人还是梦境,也顾不上眼前姑娘是何身份,就想要冲过去将人拽下来。 江蕴着实是吓了一跳。 “啊!走开!” 程风立刻下马护到她身前,但那领头的小将士速度更快,直接飞身下马,一个回旋踢,将冲上来的兵将踹出去好远,“是苏相的人,一个个都清醒点儿,发酒疯也不许往这发!” 原还有几个想要犯浑的,但听到“苏相”二字后,似乎都酒醒了一半,转身挥挥手,继续回去喝。 “唉,还以为是什么好事,结果跟我们半点关系没有。” “来来来,接着喝!” 江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低声问道:“苏明樟在哪?” “啊?” 听到江蕴直呼苏相大名,小将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于是江蕴又说了一遍:“相爷在哪里?” “哦哦哦,姑娘请随我来。” “相爷一般不太与将士们在一起,他无事的时候都一人在帐中。”将士一边解释,一边等着江蕴下马,然后带着她往里走。 营地里,外头的都是些小营帐,排列的很整齐,都是兵将们的休息之处,而越往中间,营帐也越大,在副将和将军的营帐背后,就是苏明樟的营帐了。 里面两者烛火,很是安静,与外面的喧闹完全分割。 小将士走到门口,拱手弯身,半点儿不敢马虎,“苏相,属下回来了,带回了太医,还有江蕴姑娘的信件,还有……” 不等他说完,里面就传来苏明樟的声音,道:“拿进来吧,还有什么?” 将士在营帐外面道:“还有江蕴姑娘。” “……” 里面一阵沉默。 少顷过后,又传出声音:“什么?” 卢域也站在后面,他喊道:“还有你宝贝的不行的阿蕴!” 将士:“……” 这话可不是他说的,相爷听臊了可不关他的事。 帐篷里没有再传出声响,下一瞬,帘子被一把掀开。 苏明樟出现在众人面前。 里头的烛火因为忽然掀开的帘子而晃动,苏明樟逆着光,里头闪烁的火光将他的身影勾了出来,江蕴的第一感觉便是熟悉。 历经千辛,再见这熟悉身影时,一刹那恍若梦境。 随后她才细细看,看向他的脸。 苏明樟还是老样子,即便是在苦寒之地,也是一副矜贵肃穆的模样,干净,一丝不苟,半点儿没有变糙。 这样江蕴自然是爱看,但也是他起初最让兵将们看不顺眼的地方。 大家都是糙汉子,就你,衣服上连个褶都没有,也不留大胡茬子,装斯文。 这些在哪儿都是优点,唯独在军营里,就是会被嘲讽。 但没嘲讽几天,嘴上也是不敢多说半句的。 苏明樟什么都没变,唯独加了一件灰狼皮的大氅。 在洛阳时,冬日里他也不是官服就是常服,从不会带毛领,加大氅。 这地方实在是冷。 这身大氅一加,本就冷肃的人,看起来便更有让人进而远之的气势。 江蕴看着他,半晌没有移开眼。 苏明樟亦是看着她。 他眸中少有意外,但此时,是真真实实的意外。 他从来没有想过江蕴会来。 也并不想让江蕴来。 她一个姑娘家,他只想将她金尊玉贵地养着,她也就该被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