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珩问斩,又过了几日,江齐安的死讯也被传了出去。 苏明樟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但也没把实际情况说明。 江蕴的伤疤他自然不会揭开让旁人知道,于是他随便给他扣了个死因,然后把死讯给报了上去。 说是心病难医,一病不起后怒骂朝廷,他大不敬在先,便也没人去管他,直到他彻站不起身。 但因着他身上那么多的剑伤,这尸体也不太方便被人查验,不过好在现在也无人关心它,故而他死后被拉去一把火烧了。 烧成灰烬后,那骨灰也没有保存。 尸骨无存,就如同他当时自己说的一样。 就如同他对待他的发妻一样。 朝廷得知他的死讯后,稍稍有些动荡,原先与他牵扯较深的官员都担忧是否是皇帝暗中下的手,有好几个接连请了几日病假,就怕皇帝的刀子对准自己。 但好在此事并没有什么后续,这空缺的位置,虽说暂时没有人顶上,但也并不急于用人。 继而这消息又传到了百姓耳中,因他背着先前案件的锅,于是人群中一阵叫好。 而余氏与江晟几乎是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 江晟才刚从太学出来,转到了洛阳的普通私塾里念书,余氏借着太后的帮衬,虽说不是官夫人了,但还好手中银子不缺,在私塾边上租了个院子,与儿子住在一起。 得知江齐安死讯的时候,余氏倒没有太大波澜。 当她与他合离的那一刻起,她也就没真想着他有朝一日能回来,流放的苦,她是知道的,心里早就做好了他会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与江齐安夫妻感情也一直一般,早些年他一直对自己百依百顺,是真心的还是有目的的,她心知肚明,但即便如此,也一直和睦。 可自从她今年得知这家伙在外面风花雪月根本没少过,她心中自然也不会太在意他了。 至于江晟,自幼的少爷生活没有了,虽说不适应,但他也没抱怨太多,自己的爹不管是真犯了错,还是遭了冤,这些暂且都可以放一下,他本想着快些读书科考,立功后让自己爹可以早些回来,但……他爹就这样死了? 才流放了几日就死了? 失去姐姐他忍住了,家道中落他忍住了,被赶出太学他忍住了,可现在竟然连亲爹也没了! 同一个人在不同人眼中,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在江晟眼中,江齐安一直是个好爹,一直是他最敬重的江太傅。 江齐安对江晟的学业向来很关心,为他付出的也最多,在他眼中,这儿子是自己一切优良才能真正的延续,自然是真爱的。 所以江晟头一次感到了心脏绞痛。 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滴落在自己眼前的书卷上,“爹……死了?” 他不过还有一年半就到了束发之年,马上也就能踏入考场的门槛了,一年多而已,又不久的,为什么不能等他一下?等他建功立业,等他救他回来…… 余氏虽然没有太过于难过,但心中也是沉闷的,尤其是见到儿子这样经不住,心里更加痛苦。 她开始反思事情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事情一件一件往前推,不管是最近的事情,还是宋珩、江晗的事情,似乎全都与相府离不开关系。 全都与苏明樟离不开关系。 苏明樟,以及那个窝在相府平安度日的江蕴! 一切不幸的根源,就是江蕴那小贱人逃出宫之后开始的。 “晟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小了,眼睛要学会往前看。” 余氏拍了拍江晟的后背,一边安慰一边激励他。 江晟没有哭出声,只是抬手,默默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可是爹都死了,怎么往前看?我就是再努力,也不可能让他活过来,也不可能让他再回到我们身边。” 余氏也拿着帕子帮他擦眼泪,“他活不过来你就不往上走了吗?他回不到我们身边,你就不报仇了吗?” 书房内安静了半晌。 江晟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少年郎,遇事不会太过想不开,他眼里可以看出几分坚韧,止住了眼泪,道:“我自是要往上走的,但至于报仇……” 他抬头看着余氏的眼睛问道:“仇人是谁?” “苏相。” “苏相?” 江晟摇了摇头,他虽心有志向,但也不至于没有半分自知之明,“找苏相报仇,我何德何能?即便是我真能有那么一日,那也远得很。” 这点余氏当然知道,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江蕴。” “大姐?” 江晟没太参与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