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康记得她。 先前王府,她跟在苏明樟身后,虽衣着低调,素面朝天,但却能让人过目不忘。 那时他只以为她是相府新买的奴婢,内心还起过去讨要的念头,可后来父亲登基,他接触朝政,谈及此事,他也知道了全部真相。 原来那婢女曾是江太妃,是江家以往嫌少出面的大姑娘。 按理来说,该揭露了她的身份,将她关回宫里度过余生,但她害怕回宫后会被太后报复,故而求苏相救下了她。 她本就是一颗棋子,当初入宫也并非先帝的意思,那时先帝久病不见好,是太后寻了个冲喜的由头,做主将她强纳入后宫。 她若是甘为棋子,配合太后的计划,混淆皇室血脉,诞下假皇嗣,且不论最后是否会露出马脚,可以肯定的是暄亲王无法这么快且顺利地登基。 故而如今新朝的稳固局面,有她当初誓死不从,逃出宫去的一份功劳,再加之苏相有意救她,所以平南帝与皇后对此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真相的赵承康也打消了讨要人的念头。 苏相救下她,时常把她带在身侧,虽说苏相看着是正经一人,但若说他如此行事没有半点不正经的想法,他赵承康是不信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 即便是要夺,他也不会去夺苏相的。 因为大概率夺不过。 所以此刻,即便江蕴的模样很能拨动少年心弦,但他依旧克制住了自己怜香惜玉的心绪,只对嗷嗷喊痛的江蕴客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伤了?” 江蕴如实道:“程风大人好大的气性,闯进门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往死里摔。” 程风:“……” 他顿感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屏风内传来一声平淡的吩咐:“程风,去领二十棍。” 江蕴上一秒还喊痛,下一秒竟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程风心里很是不服,但想想江蕴被他摔的那一下确实是无辜的,且自己和她都是主子的近侍,即便她真有什么错处,他也没资格越过主子去罚她。 所以程风木着一张脸,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最后只能在江蕴幸灾乐祸的眼神下,挤出一句:“属下遵命。” 如果说他方才摔江蕴是自己太冲动了,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摔死她。 真心实意的,深思熟虑的。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众人见他大步走出屋外,喊道:“来人,打我二十棍!” 程风出去后,江蕴才把注意力放到赵承康和卢太医身上,她收起方才的笑意,忍着膝盖疼痛,规规矩矩给赵承康请安。 三个多月下来,她在苏明樟面前已是比较自在了,但当着外人,她这规矩得到位。 赵承康忙让她平身。 方才她看到程风受罚那一幕,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这婢女对苏相来说一定是不寻常的。 而一旁的卢太医没有那么多八卦的心思,他鼻孔出气,不悦道:“既然没病,老夫我走了!” 可就连江蕴都看出来他在说反话。 要走他刚刚就默默离开了。 现在起身,纯纯就是发脾气,要人一个态度。 里侧的苏明樟道:“卢太医不算白来,我的侍女摔伤了,还请开些药来,程风也挨了打,药可以多开一些。” 卢太医更气了,“给他们开外伤药需要我这样累死累活地跑一趟?” 苏明樟道:“晚间另起灶,卢大夫可留膳。” 相府那位张厨子,若是认真起来,也是能在洛阳城中排上号的。 苏明樟向来不喜人多,不爱应酬,特留卢太医用膳,也算是给出了态度,都是同在王府住过多年的旧友,卢太医自然是有台阶就下。 “这还差不多。” 他边说着边给江蕴丢去一瓶药,是用去消肿化瘀的,嘱咐道:“我的药灵光的很,你用一点儿就行了,剩下的留给那个挨打的,他应该更需要。” 江蕴应声收下后,卢太医又随口问苏明樟道:“近来胃疾可有反复?” 苏明樟道:“许久不曾。” 江蕴还不知苏明樟竟有胃疾,但她的身份此刻不便插嘴,便没有问什么,只静静在旁听几人闲聊。 “不反复便好,你过去初到王府时,实在严重。” 赵承康也道:“那时本宫见了,还以为府中餐食出了问题。” 苏明樟道:“卢大夫妙手,近年来很是遵医嘱,半年也不曾有一次了。” 卢太医听了好听话,方才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