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景煜, 字懿瑄,皇帝国舅之子,秉性仁贤,年十七, 娶妻亲王之女穆氏。年二十, 册为国师,一生辅佐帝王, 殚精竭虑, 忠义仁厚。景煜善骑射, 卜星律, 曾随将军定边疆,爱护民生,克己奉公。”
“定和五十一年,国师病逝, 且因其妻数年以前已病亡, 未曾再娶,膝下无子。皇帝念其忠心无双,举国服丧月。”
这便是人间史传里, 对于国师景煜的全部记载。
叶挽秋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 愣是想不出这么一位在人间享誉盛名的贤人, 怎么会被邪术弄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封进一口大红棺材里,被拘魂灯困在镇妖楼里几百年。
最重要的是, 她明明没见过对方, 却被他一见面就称为“玉阴娘娘”。
难道是棺材里通气不好,憋太久,所以脑子糊涂认错人了?
还在叶挽秋茫然的时候, 听到门外传来小陶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好了,帝女姐姐!夏姐姐又发脾气了,说是一定要杀了那个人傀国师,你快去拦着她!”
闻言,叶挽秋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合上书本起身,开门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又这个词用得极好。
因为这已经是近几日来第无数次发生类似的事了。
小陶七嘴八舌解释一通,听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又忍不住抱怨:“所以为什么要把那个倒霉国师带回家来啊,夏姐姐真是讨厌死他了,天天对着他发脾气。我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的确很奇怪。
叶挽秋急匆匆朝关押着景煜的禁室赶去,总算赶在叶望夏准备用剑砍断对方头颅的前一刻,及时拦住了她。
看着叶望夏怒不可遏的模样,她不由得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那日在镇妖楼里,她被复苏的景煜一眼认作玉阴娘娘,还说有负当年交易,没能为她找来那位少年将军,还请再宽限些时日。
“同玉阴娘娘一样,景煜亦有不得不去寻之人,还请娘娘不要立刻收回法术。君子一言九鼎,景煜既答应会为娘娘寻来那位少年将军,就一定会不计代价地做到。”
什么法术?
什么交易?
什么玉阴娘娘?
叶挽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敏锐抓住了他话里某个有点熟悉的重点:“少年将军?”
她想起冰蚕蛊的话。
有人将冰蚕蛊放入人间僰道城残害无辜,也是为了寻找一位少年将军。
难道那冰蚕蛊和眼前这个已经被邪术炼做人傀的国师有什么联系?
还没等她想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凄厉怪叫。叶挽秋慌忙回头,看见一条伤痕累累的蛇妖正朝她所在的方向逃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
紧随而至的混天绫轻易缠住蛇妖的身体,神光激溅间,火焰蔓生成大团莲花猛然盛开,将挣扎不已的蛇妖完全吞没进去。卷起的气流与零散焰星扑在叶挽秋脸上,却意料之外的只是温暖而已。
妖灵的身躯化成飞灰散开,白氅红衣的少年神手握紫焰尖枪踏焰而来,火莲花开遍他身后的每一寸地面。
见来者不善,景煜原本想要提醒叶挽秋退让开。
然而他刚伸手试图触碰到她的肩膀,便被混天绫立刻游动而来烫伤手掌。
他吃痛地收回手。红绫卷住叶挽秋的腰将她带离原地,还没站稳便撞进一个冰凉无温的怀抱里。
她转头看到哪吒近在咫尺的侧脸,见他手中冷光一闪便欲直接取走景煜性命,连忙伸手按住他:“等一下!他和冰蚕蛊是同一个人派出来的!”
闻言,哪吒堪堪收住几欲脱手的紫焰尖枪。锋利枪尖已经抵上景煜的咽喉,当即烫得他皮开肉绽。
哪吒低头去看她,下颌毫无防备撞上叶挽秋的发顶。喉结处被少女抬头时的鼻尖轻轻扫过,温热呼吸滑落进衣领里,细微到勾人的痒。
两个人同时一愣,这才想起此刻距离过近,赶忙分开。
叶挽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点尴尬地眨眨眼睛,勉强解释了刚才从景煜口中得知的话。
为了弄清真相,他们在青川君用定天元珠将镇妖楼重新封印之前,把景煜从里面带了出来。
而在知道他极有可能与之前的冰蚕蛊有关后,青川君同样格外惊讶,向哪吒提议可以将景煜暂时关押在百花深,这样也方便他们继续调查。
“若按这人傀所言,他是被那位不知身份的玉阴娘娘用邪术弄成这样,那说不定之前的冰蚕蛊也是。”青川君说,“我会立刻在人间展开追查,若有消息,也好及时告知太子。”
哪吒思虑片刻,点头同意了。
而旁边的叶挽秋则更关注另一个问题:“我长得真的和那位玉阴娘娘很像?”
景煜抬起头,没有回答,大抵是已经分辨出,眼前这个姿容美艳的红衣少女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锦绸严严实实地蒙着,但叶挽秋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聚精会神打量着她。
这种被认错成旁人的经历,叶挽秋还体会过一次。
那就是在槐山。
她遇见几个正在用重阴血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