臜事白芷自然不能在宋令枝眼前提。
敛去眼中异样,白芷轻声:“姑娘,那杏干秋雁等着便好,奴婢先扶你回马车……”
一语未了,倏然听见隔壁传来一记不怀好意的笑声。
为首的男子大腹便便,遍身绫罗也挡不住脸上纵..欲过度的虚弱,他脚步虚浮,惺忪着一双眼睛,手指直直指向宋令枝:“那边的、那边的美人是谁?”
身后众人赶忙将人扶住:“国舅爷国舅爷,您老仔细点,可别摔着了!”
被唤作国舅爷的男子摆摆手,推开同僚奴仆,摇摇晃晃朝宋令枝走去:“美、美人,和爷回去,爷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白芷一张脸煞白,当即挡在宋令枝身前:“姑娘,你快上马车!”
京城谁不知道皇后的胞弟是个酒囊饭袋,仗着自己国舅爷的身份胡作非为。从他府上抬出的女子尸身数不甚数。
国舅爷强娶民妇这事,百姓早就司空见惯,也无人敢上前阻拦一二,只道宋令枝运气不好。
“美人,别跑别跑!”国舅爷东倒西歪,自己赶不上,又命家中奴仆上前拦人,“把那马车给爷砸了,我倒要瞧瞧她还想去哪!”
话落,又趔趄往宋令枝跑去,“美人,爷告诉你,这京中就没爷得不到的……”
指尖尚未碰到宋令枝衣袂。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马蹄渐渐,由远及近,惊起一地的尘土飞扬。
国舅爷猝不及防,惊得跌坐在地:“哪个王八羔子敢……”
乌金西坠,那人高坐在马背上,一身朱红圆领袍衫耀眼,逆着光,沈砚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金吾卫,锦衣华服,腰间佩刀,冷若冰霜。
国舅爷仰着脸,抬手挡住头顶刺眼的光线。
指缝溜进的光影,他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国舅爷向来嚣张跋扈惯了,也不管来人是谁,便先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了老子的好事,来人、给我、给我……”
国舅爷喝得酩酊大醉,身后的奴仆却都不是瞎子,瞧见为首的沈砚,早吓得瑟瑟发抖,双股战战,跪坐在地。
谁不知沈砚是名副其实的疯子,就连太子皇后都拿他没办法,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后几名同僚暗自叫苦不迭,若早知道今日会碰见沈砚,他们定是闭门称病不出的。
国舅爷不明所以,抬脚猛踢前方一个奴才后背:“都聋了不成,还不快给我……”
那人抱着脑袋连连磕头,还不忘提醒,“老爷,那是三皇子……”
国舅爷脑袋晕沉沉,往地上轻啐一口:“我呸!什么三皇子,不就一个沈砚……”
脑子逐渐清醒,国舅爷跌坐在地上,僵硬着脖子缓缓抬起脑袋。
日光洒落的长街,沈砚高坐在白马上,一双黑眸漆黑幽静。
沈砚弯唇:“别来无恙,舅舅。”
国舅爷稍怔片刻,而后哈哈大笑:“原来是三皇子……”
下一瞬,沈砚忽的策马扬鞭,朝他直直飞奔而去。
马蹄踩碎一地的日光。
一众奴仆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逃窜,落荒而逃。
国舅爷避之不及,刚起身,又被自己绊住,整个人朝前跌去。
只听一声惨叫,马蹄重重踩在国舅爷手指上。
断开的手指,恰好是刚刚差点碰上宋令枝衣袂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