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落,也不顾宋老夫人应不应允,忙忙往外走。 白芷忙不迭跟上,嘴上急呼:“姑娘,外头冷,披了孔雀氅再走。” 雪珠子簌簌,白芷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玻璃绣球灯。 夜色清冷如水。 青石甬路,宋令枝难得好兴致,转过花障,循着台矶拾级而上。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她轻声劝人:“姑娘,再往前走便是望仙阁了,还是回去罢。” 宋老夫人爱听戏曲,望仙阁便是宋老爷子为妻子所建的戏楼。望仙阁为三重檐,红墙绿瓦,檐角下悬着掐丝珐琅云蝠纹花篮式挂灯。 云影横斜,出来得急,宋令枝的手炉落在花厅。 偏生这一处偏僻,少有婆子丫鬟走动。 树影婆娑,重重黑影映在两侧游廊。 宋令枝回首,唤白芷上前:“你回祖母那,拿的手炉来。” 白芷担忧:“姑娘,这儿黑灯瞎火的,你一人在这,倘或遇上什么……” 宋令枝挽起唇角:“这是在家中,哪里会遇上什么不相干的,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望仙阁离花厅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芷福身道了声“是”。玻璃绣球灯留下,白芷只撑着一把油纸伞,转身匆匆而去,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游廊栏杆榻板上铺着青缎牡丹纹褥子,宋令枝倚栏坐下,耳边风声鹤唳。 先前不觉得,这会子果真觉得朔风凛凛。 宋令枝拢紧孔雀氅起身。 寒夜料峭,倏然,脚下猝不及防多出一道黑影。 宋令枝唬了一跳,猛地抬起眼眸。 瞳孔紧缩。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 胸腔鼓动,宋令枝只觉寒意渐起,遍及四肢。 “你……”平缓气息,宋令枝佯装淡定,“严公子怎么也出来了,可是今夜的曲子不合心意?” 风雪飘摇,沈砚一双眸子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难得,宋令枝听见他极轻极轻笑了一声,似雁过无痕。 “曲子的确不合心意,不过那道……红煨鳗却是极好的。” 宋令枝松口气,弯唇:“严公子若是喜欢,可再让厨房……” 沈砚不疾不徐:“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沈砚步步紧逼,眨眼之际,二人之间不过一寸之距。 四目相对,宋令枝心跳如鼓。 她站在游廊中间,身后是数百级台阶,逶迤绵延,若是再往后一步…… 光影照不见的地方,宋令枝一张脸惨白如纸。 只听沈砚低沉喑哑声音落在耳边,他一字一顿。 “那方子是宫里才有的,宋姑娘如何得知?” 雪色绵绵,宋令枝半边身子往后仰,只觉摇摇欲坠。 冷风萧瑟,宽松衣袍荡起。 沈砚声音如鬼魅,如影随形。 “宋姑娘知道金明寺那小沙弥是为何身亡吗?” 沈砚瞳仁极黑,光影照不见他的面容。 雪珠子自廊檐下飘落,遍体生寒。 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掐着掌心,宋令枝蓦地想起前世沈砚登基后,先太子被囚在水牢。沈砚让人敲碎长兄的膝盖骨,使其对着金銮殿的方向跪下。 同胞兄长沈砚尚且如此心狠,更妄论他人。 宋令枝眉心重重一跳,强装从容:“那小沙弥不过是吃醉了酒惨死在马蹄之下,有何稀奇?再有,那方子是宫里的又怎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是一张方子,别的我也买得起。” 她仰首,迫着自己对上沈砚的视线:“细看你的眉眼确实不像我父亲,先前是我病中胡言乱语,还望严公子莫往心里去。” 沈砚淡淡:“那方子是宋姑娘买的,可我怎么听说……那是宋姑娘梦中所得的?” 宋令枝眼珠子瞪圆,暗骂宋瀚远多嘴。 沈砚一步步逼近,独属于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森寒彻骨,比之檐下寒冰更甚。 长长台矶蜿蜒在身后,只要再往后退开半寸…… 蓦地,一记利响乍然在耳边落下,像是利刃穿破夜色。 忽见“哗啦”一声,檐下古松晃动,霎时,簌簌积雪尽数飘落在宋令枝和沈砚肩上。 沈砚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 躲得及时,只衣袂沾染零星雪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