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永禄和邰永悦当然是想进城花钱啊,爷爷撑腰,他们都拿到了自己的零用钱,父母也没说要没收。 这样难得当家做主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晚饭时候,老少们说起这事,都是眼巴巴看着老爷子。 特别是几个小子都一脸讨好,生怕把他们落下。 老爷子就道,“我知道这事了,等我想想,明早再说。” 邰继业心急,还要催促,却被老爷子瞪的缩了脖子。 吃过饭,众人照旧做在堂屋消磨时光。 老爷子抱了小孙女到了东屋,祖孙俩坐在炕上,一起摆弄那些草编的小东西。 邰永宁手巧,因为腿脚不方便,又不能出门,所以闲着无事就会给妹妹折腾小玩意儿。 珠珠最爱一个草编的小马车,小胖手扯着,在山前跑来胖去。 老爷子吧嗒着空烟袋锅儿,试探问孙女。 “珠珠啊,你看看爷爷头上是什么颜色啊?” 这话实在是容易产生歧义,但珠珠这个刚会说话的宝宝却最容易听明白。 她歪着小脑袋,瞪着大眼睛看了爷爷好一会儿,又到爷爷头上抓了几把,就瘪了嘴巴。 “吃肉肉的时候,还是白色的,怎么又灰灰了!不要灰灰!” 胖丫头有些急,翻身要下地,显然是担心爹娘哥哥们了。 老爷子赶紧抱了她,然后开了一道门缝儿让她看个清楚。 “珠珠看清了吗,能和爷爷说说吗?” 珠珠用力点头,伸出胖萝卜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 “二叔、三叔、大哥、三哥、四哥,都是白色的。爹爹、娘、二婶、二哥都是灰色的!” 老爷子心里迅速盘算一圈儿,隐约有了猜测。 珠珠说吃肉肉的时候,应该是早晨的肉粥。 也就是说,早晨时候,家里人还都不错,但这会儿却有了变化。 但凡要进城的人,头上气运都是白色,也就是没有危险。 而留下的人,头上气运是灰色,说明有坏事要发生…… 他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手里的烟袋杆子几乎捏的变了形。 珠珠调皮,小胖手刚抓住爷爷的胡子,不等用力,就见爷爷变了脸色。 她赶紧悄悄收回小胖手。 爷爷好阔怕! 老爷子回过神,见孙女缩成一团,像个探头探脑的胖老鼠,赶紧哄了几句,然后出门送给了杨丽华。 “我去你们三伯家一趟,一会儿回来。” “爹,外边天黑了,我陪您。”邰继祖孝顺,起身就要跟着,却被老爷子摆手撵了回来。 邰继祖没有办法,只能关了门,小声说道,“爹最近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邰继业嘿嘿笑,应道,“爹那脾气,什么时候好过啊!” 碰巧邰继宗坐他旁边,抬手拍了弟弟一下,埋怨道,“还不是你总惹爹生气,早点儿成亲生孩子,爹就没什么犯愁了。” 杨丽华也趁机问道,“老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仔细说说。嫂子开春就给你到处问问!” 邰继业被哥哥嫂子们,甚至是小侄儿和小侄女们看着,难得红了脸,扔下手里的草秸秆跑掉了。 众人都是忍不住笑,倒也忘了老爷子的古怪……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老爷子拉着邰继宗嘱咐了几句,就放儿孙们进城了。 村里有人听说了,也凑来一起结伴儿,打算进城买点儿日用之物。 于是,浩浩荡荡十几人就出村了。 日子慢慢往春靠近,北风吹在脸上,好似都没那么割得慌了。 众人兜里多少都有些银钱,肚子里又吃饱了热食,脚下格外有力气。 只用了不到往日一大半的功夫,就赶到了城里。 城北的破院子,几日不住人,刮了不少残雪。 众人简单拾掇一下,烧好了炕,就分头去溜达了。 邰继业舀了一瓢水,把头发捋的像牛犊子舔过一般,就要美滋滋的带着两个侄儿出门。 邰永禄和邰永悦也努力把棉鞋拍打干净,掖好蹭了鼻涕的袄袖子,再学着三叔的样子,捋了头发,倒也像两个精神的小厮了。 眼见邰继宗没有出门的意思,邰继业疑惑,就问道,“二哥,你不去大石桥那边看看啊?我听说那边热闹,没有活计,去走走也好。” 邰永安听得眼睛晶晶亮,但邰继宗却摇头,应道,“我有安排,你不用管。但你可记着,城门关闭前半个时辰,你一定要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