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词惨遭池鱼之殃,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却低着头不敢言语。
程元仲对外算得上是公正严明,但对儿女却喜欢搞连坐,他认为两人能吵起来就是两个都有错,一个心思不正挑起事端,一个不懂得迂回应对,非要吵起来伤感情且不体面。
对此,他向来是两个都一起罚,不管谁对谁错一起受罚,要是谁那么能,敢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法子搞事,他也敬她有本事。
至于程词,在程元仲看来,他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家中的顶梁柱,有看顾好两个妹妹的责任,任由两个妹妹闹那么多矛盾都管不了,不是他没心就是没用。
罚罚罚,一起罚。
“你也跪着!”
程词无法,只能跟着一起跪,兄妹三人排排跪在院子里,边上的下人也是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程娴与程妍也低头不敢吭声,不敢将两人之间的恩怨拿出来争辩一个谁是谁非。
程娴不敢说自己拒绝了赵锦亭却又耿耿于怀,程妍不敢说她昨夜去看程娴的笑话还挑起事端。
“父亲,女儿知错了。”程妍小声地认错,既然无法辩论是非对错,认错认罚便可以少受一些苦。
“女儿也知错了。”程娴咬了咬唇,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甘,但也不敢造次,更不想跪在这里反省。
“认错倒是挺快的。”程元仲心中有火气,“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回长安之后做过什么了,尤其是你,程娴,你倒是好本事啊!”
“我先前便知你心有不甘,不愿嫁一普通子弟,一心想着往上爬,你有野心想高嫁,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能让对方娶你,也是你的本事。”
世人都想往上爬,便是他自己,不也想官越做越大吗,所以在这一点上程元仲并不认为程娴有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那等上不了台面的算计,到头来算计闻敏之不成,反而失了名声,失了名声也就罢了,安分一些日子,另外再寻一个愿意娶你的就是了。”
“可你怎么就像是脑子被驴踢了一样,非要往闻跃之这个坑里跳,你这是为自己选的锦绣前程吗?你这是在为自己选那块墓地好!”
程娴还想为自己狡辩:“闻家到底是宰相门第,闻二郎虽是庶子,可他的生母却是闻少夫人的亲妹妹,再有闻敏之这个得力的兄长在,嫁给他,日子还能差了?”
“你说这话,骗骗自己也就罢了。”程元仲头疼,“闻家当家人还是闻中书,闻跃之不过是他的庶孙,闻家那么多人,他既不出色又没有本事,能有多少地位?”
“再说了他本身,性格阴沉沉的,就有很大问题,和这样的人做夫妻,你能有多少好日子?他生母又是那样生下他的,他外祖家都觉得他的存在是污点,觉得丢人,不想管他。”
“至于你说的闻少夫人,亲妹妹与夫君发生这种事还有了孩子,她心中哪里能没有隔阂的?就算是没有恨,对他能有多少真心?”
纵然闻家花团锦簇,可他闻跃之,不过是其中一株杂草,而且还是长歪的了。
“既然你这么想嫁闻家,那便嫁吧。”
程元仲也知道程娴的,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便会一生执拗于此,故而,若是不让她嫁闻家,逼着她嫁给了别人,她也不会安心对对方过日子的,如此,何必去祸害别人。
“等日后你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再和离就是了。”
时下对于确实也要求女子贤良淑德,但束缚也没后世明清那么夸张,和离再嫁,虽然是一件不算光彩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是要生要死。
和离再嫁的例子也有不少。
程元仲同意这么亲事,是打定了注意让程娴吃点苦头,让她知道好赖。
程元仲让这兄妹三人在院子里跪了一上午,这才让两个女儿回自己院子里去反省,留下程词考校他的功课。
当日,程娇在福安堂佛堂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之后,也听程老夫人提起此事。
“你四姐啊,也就是你叔父能治得住她。”程老夫人摇头叹息,“读书多了,有时候想得太多,心里有太多的不平不甘。”
程娇听了心里撇嘴,心道,后来那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这样产生的吧。
让女孩子别读书,不用懂得道理,只需要伺候好男人就行了,这样她们就没有反抗的思想,一辈子困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
啧!
“还有你也是。”程老夫人看着程娇这‘心有不满但是我忍住不说’的样子,更来气了。
要说程娴心中有不平不甘只是小打小闹,程娇有时候的想法却太过危险,要是传出去被人听见了要倒霉的那种。
程娇见此,只能笑着哄她:“祖母,我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我啊,从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在对自己没有危险的前提下去做。”
程娇并不是什么特别伟大的人,她也自知自己没有本事和这个时代规则去硬碰硬,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甚至还会枉送性命。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她能做的,就是不忘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纵然身在富贵高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