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一向平静安逸的小梅家近来烦心事不断。
先是因为小梅妈与二赖子打赌,没想到二赖子这几天把百秋调理得嘻嘻哈哈,病情明显见好。
小梅怪妈妈不该搭理二赖子,更不该下什么赌注,还拿女儿说事。
叶坤知道后,也没给小梅妈好脸色,说她没经过大风大浪,遇事不冷静不沉稳,混同屯里普通妇女,不成样子。
小梅妈感到窝囊,又无法申辩,心气不顺就和家里人打冷战。小光年龄最小,稍不听话,她就把火发到他身上,搞得小光莫名其妙。
叶坤也没有好心情。当他通过校长拒绝了公社高主任三儿子向小梅求婚这件事之后,倒霉事就一个接一个。
原计划公社抽调他到各生产大队做“人民公社好”宣讲报告,他已经精心准备好了讲稿,听说报上去反馈说材料写得不深刻、不具体、调子低。
就这样,讲稿被公社留下了,抽调他的事不了了之了,他去不了了。
再则,不论是按资历还是按水平,叶坤都胜任小学校长一职,校长一旦调走,他应该是不二人选,无人能与他抗衡。
可是,小学校偏偏又新调来一位副校长。
这位副校长,看不出有什么水平,却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明显想着要接校长的班。
还有一件事,叶坤简直不能忍,居然有人背后议论他不好好教书育人,专教学生学什么历史,脱离社会主义。
小梅在小学校一如既往给孩子们上课,可是,原来那些时常褒奖她的老教师,现在见她却不冷不热,大有避而远之的意思。
为什么呀?不为什么,有些事不一定非得有理由,在当事人眼里,那些千真万确不合理的,在旁观者看来可能是当事人糊涂。
有人烦心,有人不顺,而有人趁你烦心不顺才有利可图,花喜鹊就是。不过,她不是图,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
公社高主任高长河的老婆冯茹大夫一心想让小梅做他们三儿媳妇,叶坤老师却以小梅心有所属为由,通过校长传话,回绝了此事。
冯大夫很是恼火,认为叶坤和小梅不识抬举,他们根本不相信小梅心有所属,只不过是找个搪塞理由而已。
高长河主张放弃这个念头,老伴冯茹却坚决不同意。
不同意的原因不是小梅有多么好,而是觉得太没面子,她接受不了平日里呼风唤雨,如今却摆不平一个小学校代课老师。
所以,她亲自出马。
听说幸福屯有一位叫花喜鹊的,此人做说客很有能耐,是远近闻名的大媒婆,她委托公社妇女主任邹杰找她,并备了一份大礼给她。
冯大夫的目的一是让她保媒,尽量做通叶家和小梅的工作,二是务必查清小梅与牤子何百胜的关系,有没有这回事?到了什么程度?即使小梅不嫁她家老三,也决不让那个牤子得逞。
这不,大清早,幸福屯的犁铧刚刚敲响的时候,邮递员就骑着自行车赶来,把一周的报刊发给王奎队长,顺便捎来了口信,让花喜鹊马上跟他去公社走一趟,说是公社妇女主任有事找她谈话。
王奎队长很是诧异,公社妇女主任怎么会找花喜鹊谈话?花喜鹊不过是生产队的一名普通社员,普通妇女,什么事能惊动到公社妇女主任?
诧异归诧异,毕竟是上方通知,王奎队长不敢怠慢。
于是,王奎队长二话没说,喊来花喜鹊,嘱咐道:“你挺能耐,公社领导找你谈话,无论是啥事,你去了别信口开河啥话都说,一定要实事求是。”
“妈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公社领导找我谈话?我一个普通社员,又没犯啥错,找我干什么?”
花喜鹊有些不敢相信,心里打怵。
“找你肯定有找你的道理,怎么没找别人?普通社员也是人民群众,下级服从上级,让你去你就去。”
王奎队长说是这样说,心里也犯嘀咕。
花喜鹊问明是哪位领导找她,想自己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去就去。只是耽误工期怎么办?
于是,她对王奎队长说:“我这是公事,你不能不给我工分。”
“你就知道分,分,分,赶紧准备去吧。”王奎队长说。
“分,分是命根儿,谁不在乎分,就别要小命根儿。”花喜鹊三句话不离本行,跟谁都敢对付。
看到王奎队长默许了,花喜鹊便随同邮递员匆忙赶回家,重新换上一件干净衣服,脸上拍打上胭脂粉,梳了几下头发,别了一个发卡,跟着邮递员上路了。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吃力地驮着花喜鹊去往鹿山人民公社。
到了人民公社,花喜鹊发现找她谈话的竟是当年在幸福屯搞妇女解放宣传的邹丫头,现在当上了公社妇女主任了。
两人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
花喜鹊一听是公社高主任一家求她保媒,简直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