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梅家吃罢早饭,牤子心里美滋滋的上工了。
牤子走出很远还不忘回头看看,好像小梅就在他的身后。
这是无形中的一种力量,牤子更下定了盖房子的决心。
十字路旁的大柳树下,生产队长王奎来得早,敲响了犁铧。
早来报到的社员不多,牤子趁机凑到队长跟前,王奎队长猜到牤子肯定有事要跟他说,就问道:“牤子,你好像有事儿?什么事,说一说。”
牤子直截了当:“王叔,我想盖房,我家的房子实在不能再坚持住了。”
王奎一听牤子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顿时脸色变得阴郁起来,犹豫一下才说:“按理呢,你家的房子是该重新盖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异常艰难困苦时期,社员的一切行动都要为人民公社负责,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集体利益要服从国家利益,思想上不能犯错误,行动上马虎不得,一定要响应上级号召。”
王奎队长的所思所想,牤子心里不是没有掂量过,哪头轻哪头重他不是不明白,但他下这个决心绝非一时心血来潮。
牤子说:“我想干的就是响应‘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号召,我盖房子不用社里的东西;不是说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所以,我才决定自己盖房子的。”
王奎队长思忖一下,笑着说:“你还给我上纲上线,那你说说你怎么自力更生,木头问题怎么解决?公社一年就给社里六米(立方米)木头,社里都不够用,哪有社员的份。”
牤子向王奎队长说出了公社林业站的植树政策,说明植树换木头的办法。
王奎想了一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并说石头也可以到打石场用工换,撬多少石头和大队对半分,大队肯定乐见其成。
这办法是牤子之前没有想过的,经队长点拨,牤子更有了信心。
不过,王奎队长说道:“按照上级规定,没结婚之前另盖新房公社不能批准,只能翻盖旧房。”
牤子一听,队长答应了,心里格外高兴,说道:“我就想翻盖旧房,这回我要盖个大的四间房。”
王奎队长见牤子决心很大,十分认可地说道:“好小子,有想法,我支持你,你爹什么意见?”
牤子把早晨爹不同意盖房,吵骂他的事告诉了王奎队长。
王奎队长承诺说:“你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你就好好准备吧。”
有王奎队长的支持,牤子心里有了底。
这时候,社员们陆陆续续来的差不多了,大倔子叼着烟袋也来了。
牤子看到爹的时候,本想离他远一点,却不料大倔子用手指着他怒气冲冲地说:“不用你躲着我,有种你就永远别回家。”
大倔子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引得好奇的男女社员都把目光投向了这父子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生产队长王奎一听,知道是怎么回事,说道:“家里的事回家说去,牤子,安排社里的活儿。”
听到队长吩咐,牤子登上土堆,除了分组安排活儿,还提醒社员看好自己家的鸡别丢蛋。
社员们议论纷纷,都夸牤子好人好心。
四姑娘又换成了以往小伙子装束,听社员们这样说,她心里暗自欢喜。
只有花喜鹊背后借题发挥:“是谁家的鸡跑社里下蛋呀?跟主人学的吧,怀了张家的种,跑李家去生孩子。”
此话一出,就有人对号入座,花喜鹊本来说者无心,却招来一位妇女和她对骂起来:“花喜鹊,你指桑骂槐说谁呢?有能耐你也去生呀,就怕有些人这辈子都是绝户的命。”
“又没说你,你神经什么呀?你愿意往自己脸上抹粉,也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看,谁稀罕你那烂眼子事是咋的?”
“说谁烂眼子?你那眼子烂得比谁都脏。”
“闭上你们的臭嘴,闲得难受,明天给你们送配种站去。”
生产队长王奎一声臭骂才压住阵脚,大伙也就此纷纷离场。
牤子带着一伙壮劳力又去扬粪肥,王奎队长领着女社员去收拾育秧田席稻苗,大倔子和另一位车把式去社里做好耙子再去南山坡耙地。
育秧田挨着生产队社,王奎队长到社里分发好工具,安排完妇女筛土筛粪平整育秧田,自己又回到社里帮大倔子做耙子。
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劝说大倔子支持牤子盖新房。
王奎队长明知故问道:“大倔子,你早晨大庭广众的因为啥说牤子呀?”
大倔子大着嗓门说:“总特么的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鸡毛都没有就想盖房子,说他两句,还特么的跟我顶嘴较劲,没教养的玩意。”
王奎队长耐心地说:“大倔子,你的这个倔脾气真得改一改了,思想也得变一变,不能老顽固到底,凡事都要用心仔细掂量掂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必须得做,心中要有数,不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