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宗掌门支栖鹤这一辈英才辈出,其中尤以大师兄尚刺秦最为了得,此人性烈如火,宁折不弯,修炼人剑合一的神通,也是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不过尚刺秦专注于剑道,对宗门俗务置之不理,无意与几位师弟争夺掌门,支栖鹤趁势上位,将覆海宗牢牢把持于手中。 支栖鹤对这位名动一时的大师兄向来敬重有加,轻易不敢惊动,尚刺秦得以安安稳稳修持剑道,心中十分满意,也没有给他填堵。此番十大剑宗围剿下族鬼灵,事关重大,尚刺秦静极思动,主动提出到珞珈湖助阵,支栖鹤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万万没料到,大师兄横插一杠,竟自作主张挑战强敌,令他境地十分尴尬。 厉行空呵呵一笑,道:“令师兄性子刚硬,拿定了主意,谁劝都不会听,而今之计,也只能我等几个老骨头去看上一看,随机应变了。” 支栖鹤觉得头疼,长叹道:“也罢,只能如此了!” 远在数百里外,尚刺秦背负重剑,徒步跋涉,直奔珞珈湖而去。他身着麻布衣衫,脚蹬草鞋,步子迈得极大,落足处尘土飞扬,咚咚有声,每一步踏出,体内气机拔高一分,身躯亦随之沉重一分。 尚刺秦修炼“金刚诀”,持师门第一重器“降魔剑”,此非重要之“重”,实乃沉重之“重”,“降魔剑”重逾千斤,坚不可摧,名为飞剑,却无人驾驭不起,刻薄者称其为“铁门闩”,意指此剑只配杂役看守门户。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料到“铁门闩”亦有出头之日! 尚刺秦初入师门,即被选为“剑种”,寄予厚望,赐下“上林剑”,修炼“苍梧西极诀”。他年轻气盛,急于求成,竟走火入魔,剑气反噬己身,筋骨窍穴遭受沉重打击,前功尽弃,几沦为废人。宗门业已放弃他,追回“上林剑”,将其逐出“剑种”之列。尚刺秦在宗门苟延残喘,走投无路,幸得师尊指点,入“剑阁”寻找洗炼肉身的剑诀,最终在故纸堆种翻到半部残破不全的“金刚诀”。 破而后立,“金刚诀”将他从泥潭中拔出,挽回了岌岌可危的命运,但剑诀只得半部,剩下付诸阙如,尚刺秦向师尊求得一柄“降魔剑”,辞别宗门,孤身上路,踏遍万水千山,待到归来时,已不再是当年的磊落少年。那一年恰逢覆海宗大比,尚刺秦以一招“铁门闩”连败七人,登上十大弟子之首,之后奉师命征战四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金刚诀”永远缺少了半部,尚刺秦踏遍万水千山也未能找到,但这一路迢迢万里,披荆斩棘,他以“降魔剑”锤炼肉身,以肉身驾驭“降魔剑”,另辟蹊径,终于蹚出一条人剑合一的新路,一飞冲天,凭一己之力,将覆海宗留在了上三宗。 往事历历在目,如雁渡寒潭,不曾留下痕迹,十大剑宗早已不在尚刺秦眼中,他将目光投向上界,决意追随前辈大能,渡劫飞升。百年前入侵此界的下族鬼灵,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他渴望与真正的强者交手,唯有破而后立,“金刚诀”更进一步,才能看清那条通往上界的路途。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尚刺秦听到涛声往复,千万年冲刷着乱石堆,他已跋涉大半夜,正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体内气机已蓄至巅峰,他反手拔出黑沉沉的“降魔剑”,周身肌肉鼓胀如铁,提一口真气,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疾驰而去。 珞珈湖畔,厉行空、支栖鹤、沙演法悄无声息靠近来,驻足于百丈开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沙擒龙骇然惊醒,耳畔响起“咚咚”脚步声,如战鼓隆隆,震慑心神。如此豪情,如此阵仗,如此气概,十大剑宗唯有一人而已!他不觉摇了摇头,暗自叹息,若是覆海宗少了这一根“定海神针”,还能保住上三宗的名分吗? 魏十七长身而起,淡淡道:“苦心孤诣,总有人不领情。” 沙擒龙微微一颤,心知自己的一点算计,根本瞒不过对方,心念急转,道:“覆海宗尚刺秦性烈如火,宁折不弯,此来定非奉宗门之命,而是出于一己之私。” 魏十七哂笑道:“一己之私?” 沙擒龙见他并无不悦,定了定神道:“尚刺秦追慕前辈大能,一心劈开重关,渡劫飞升,与上界强者一战,只求印证剑道,别无他想。” 魏十七闻言若有所思,问道:“覆海宗飞升上界之人,姓甚名谁?” 沙擒龙张口结舌,欲言又止,隔了片刻才道:“飞升上界之后,不知何故,连覆海宗都渐渐忘记了他的姓名,只隐隐知晓有一位前辈大能,一去不返,杳无音讯。” 魏十七道:“不是你们忘记了他,而是他不愿你们记起,如今之所以想起有这么个人,是因为他陨落在上界,身死道消,当初留下的神通随之消退,掩饰已久的痕迹,才一点点显露出来。” 沙擒龙心中一凛,喃喃道:“陨落在上界” 魏十七摊开右掌,血丝氤氲升腾,勾勒出一老者背影,反手持剑,慢慢背转身来,国字脸,眸如寒星,须发俱张,忽然喝一声:“妖魔何在?”声如洪钟,震得沙擒龙打了个激灵,却听对方静静道:“你可识得此人?” 沙擒龙仿佛被妖魔摄定心魂,苦思冥想,想得脑壳发疼,隐隐觉得眼前老者似曾相识,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道:“他便是覆海宗飞升上界的前辈大能!” 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大地震颤,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尚刺秦双手扛起“降魔剑”,大步流星上前来,如一头猛兽横冲直撞,陡然间厉啸一声,大喝道:“尚某此来只为讨教高明,与覆海宗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