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日,流民已经从边界一路向成都府而来,距离成都府,不过三五十里的距离。 若是没有粮棚放粮,这些流民就是拼死,也走不到这里来。 沿途所行,足足汇聚了将近三万流民,这个数量是杨明先前所未曾想过的。 三万流民,压至成都府前,站在城墙上,遥遥都能看到乌压压一片。 三千两白银采购来的粮食,熬成米粥,足够这三万流民吃上八.九日的时间。 这三日,便是这三万流民将近月余时间过得最好的三日,一路行进都不觉有何疲倦。 成都府中,知府家中。 “混蛋!到底是何人走漏风声,到底是何人放粮赈.灾!” 一身形消瘦,矮小刻薄的中年男子怒喝道。 此人,便是成都府知府,包伟富。 想要将这烂摊子丢给其他州城的,正是他身后之人,太子宋宏的命令。 唯有如此,才能趁机让剑南从中获利,而若是接济这群灾民,对剑南而言,可就是一桩大.麻烦。 处理起来又谈何容易?数万人的住所,工作,吃喝,哪一样不是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麻烦确实太大,包伟富派遣官兵,驻扎山野河流,甚至连打捞野物野果,自 行谋生的机会都不给这些灾民。 为的,便是逼走这些流民,以不作为当做最好的作为。 但眼下不知是何等情况,这些流民竟然压至成都府前,约莫再有个一日时间,就要到城墙根下了。 包伟富身边,师爷脸上写满了欢喜:“大人这是何怒之有啊,外面可都在喊您大善人呢!此事上报朝廷,定然是大功一件!” 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包伟富就连师爷都未曾告知。 闻言,包伟富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滚出去!” 面对知府的这无名火,师爷不知发生什么,却也只能快步离去,不敢触包伟富的霉头。 上报朝廷,确确实实是大功一件,只要包伟富能将这些灾民安顿,那朝廷的奖赏自然不会少。 可这对他包伟富身后之人而言,可就不是大功一件了。 若是灾民流窜到了其余州城,宋宏借此机会全力发展巴蜀商会,此间更是将石家商会踢出此局,不出半年的时间巴蜀商会定然能雄踞西南,甚至垄断整个大兴南部的生意。 这才是宋宏想要的,皇帝老儿有自己的钱袋子,他宋宏也需要有自己的根底。 可不知何人所做所为,彻彻底底的打乱了包伟 富的计划。 良久,包伟富大喝一声:“来人,差官兵围城,莫要让那些流民进城!” 话音落下,却根本无人答应。 这才想起来,师爷刚刚已经被自己轰了出去。 随着包伟富走出殿外,师爷正在和门外军官吹嘘,说知府大人做了何等的善事,放粮赈.灾,让数万灾民都得以生还。 闻言,包伟富额头青筋直跳,但那军官一见包伟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钦佩。 “大人着实是爱民如子,本将钦佩,早间麾下军士告知本将说有流民前来,我还担心是什么外来敌军,如今看来,非但不是,还是知府大人特意为之!” 眼前的这军官可不是他的手下,而是成都府的驻军,不归他管,不归宋宏管。 这一番话说下来,包伟富是想解释,也不知从何开口。 “本将已差人去接纳这些难民,不知大人该如何安顿这些难民?” 话音刚落,包伟富只觉脚下一阵不稳,险些跌坐在地。 这功名,他着实是不想要。 但阴差阳错之下,这份大功却已经实打实的落在了他头上。 “去,安排人手,搭设棚屋,让他们在城外住下。” “小的这就去办!” 师爷喜笑颜 开,似乎恨不得现在棚屋就建成,朝廷的奖赏就发到他们手中。 寒暄几句,军官离去,包伟富在殿中瘫坐在大椅上,脸上写满了无措。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城中石家商会焦头烂额,不可能,也没这个财力物力去帮助城外灾民。 而巴蜀商会更是和他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早就已经知晓了城外这些流民的事儿,不可能出手相帮。 除了成都府以外,其余的财主也好,还是州城中的百姓也好,更是完全没有半点资格去插手这么一大桩子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