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相貌极其俊美,即便脸上刺着一个罪字,满头银发,却丝毫无损他的魅力。 他正是刚刚传功给杨明的柳长风是也。 不过昨日起,他便同杨明说好,去了这身武功,铁面神剑柳长风已经烟消云散。 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只有世代书香世家的柳家二子,柳叔俭。 柳叔俭此时脸色有些阴沉,口中说的话与温文儒雅的外表全然不符。 “这白痴,内力岂是这么使的?只知蛮干,果真是龙城杨家的后人。” 也无怪他这么恼火。 他传功于杨明,杨明修行的自然不再是杨家至刚至阳的功法,而是柳叔俭自道人那学来的道家功法。 道家功法与杨家的功法全然不同,正中平和,海纳百川,而且尤为讲究技巧。 同样的内力,柳叔俭能操控地炉火纯青,用最少的内力,打倒最多的敌人,再全身而退。 杨重和他亲手教出来的龙虎豹三兄弟却只能一股脑全砸出去,能砸死几个算几个,等内里用尽,若是敌人还没有死,便是他们的死期。 自然这与双方的功法也有关系。 杨家一脉的功法至刚至阳,大开大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道家功法却是平稳持重,像这般大开大合,犹如惊涛拍岸、 烈日惶惶,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至少要内功大成,内力足够深厚才行。 像杨明这般,内力还不够深厚,却非要以道家功法打出这种大开大合的气势,实乃是落了下乘,吃力不讨好。 一想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就被杨明这头蛮牛这么糟蹋,柳叔俭就跟吃了米XX共似的,表情极其难看。 旁边的丑陋女子却是司徒青黛亲手易容过后的秦舒雅。 柳叔俭心思缜密,一边担心她与杨明暗通款曲,一边又唯恐她是夷人的细作,通风报信,害了妹夫性命,所以便以养伤为由,叫她留在杨家。 大半个月过去,秦舒雅的伤势已经全好了。 昨日柳叔俭和杨重商量过后,认为杨明必须要通过实战才能掌握这一身凭空而来的内力。 因为府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柳长风便想到了秦舒雅。 虽然秦舒雅的武功仅比他稍逊一筹,让她给杨明陪练,实在是大材小用。 但柳叔俭一眼便看出,秦舒雅的武功路数走的是轻灵之道,可以控制自己的出招轻重,不会像龙虎豹三兄弟一般,出手没轻没重,恐怕还没等杨明练出师,就把人打成重伤了。 秦舒雅本就是为了救杨明而来,自是有求必应。 二人缓步走到 演武场。 杨明兴高采烈道:“二哥,你方才可瞧见了,我就这么稍微用了一丁点内力,那梨花枪就被我打断了。” 梨花枪的枪杆是由黄花梨木制成的,黄花梨木的韧性和弹性极佳,想打飞折弯容易,可是要打断却很难。 江飞看到梨花枪被杨明一拳毁成两段,脸色不知道有多精彩。 所以杨明才会这般得意。 柳叔俭嘴角抽搐,本来苍白无血的脸色漫起乌云,脸上带着渗人的微笑道:“妹夫,要是这么喜欢的毁人兵器,不如去军器所做个铁匠吧,每年那里不知道要熔去多少陈旧的兵刃盔甲,正需要像妹夫这样的‘高手’去助拳呢。” 糟了,二舅哥生气了。 杨明立刻收敛了得意的表情,低头认错道:“对不起,我错了。” 以二舅哥记仇的性子,若是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指不定哪天晚上,就被二舅哥打昏丢到明圣湖喂鱼去了。 杨明让着柳叔俭,从前是因为害怕,而现在则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能安。 二舅哥是因为把内功传了给他,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从今往后,二舅哥指哪打哪,他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柳叔俭阴沉着脸问道:“错在哪儿了?” “……” 杨明绞尽 脑汁思考了起来,错在哪里? 他,他,做错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没错啊! 哦,他懂了! 一定是他打架的姿势不够帅气,辱没了二舅哥的威名。 于是他郑重其事道:“二哥,我错了,对付我表弟这种三脚猫,我就应该一拳把他打飞,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江飞一脸憋屈。 不是? 他怎么就成三脚猫了? 少将军这手枪法,在龙威军中有玉面银枪小白龙之称,谁见了不得夸两句? 他不就是输在内功上吗! 江飞也发了狠,暗想回去就去找那几个“江湖高手”问问,怎么才能学到内功! 柳叔俭却听得脸色更难看了。 好家伙,这等于是他面前说“我错了,下次还敢!”。 这要是他武功还在,非得教教妹夫做人不可。 柳叔俭脸上回光返照似的涌起一阵红潮,似笑非笑道:“你说他是三脚猫,可是因为他不会内功?” “是啊,阿豹同我说,粗通拳脚,只会武功招式的,就是不入流的角色。而我如今内功小成,离大成只有一步之遥,可算得上是准一流高手。” 杨明不疑有他说了一通,说罢又煞有其事道:“我和表弟境界相差如此悬殊,我打他,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才是 ,是我给二哥丢脸了。” 他到现在还觉得,二舅哥生性要强,把武功传给他,他却表现得如此不济,因而恼怒。 哪知道他根本想岔了。 柳叔俭根本不在乎这一场两场的胜负,他在意的是半个月后,杨明和王景的那一场武斗。 若是境界相差甚远,以一力降十会,未尝不可。 可是王景已经内功大成,踏进了一流高手之列。 而杨明接受了他的传功,只论内力深厚程度,许是不逊色于王景,但他对内功一窍不通,别说大成,就是连小成都谈不上。 真要计较起来,他恐怕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三流。 境界处于劣势,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