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柴永锦竟不知道该佩服宋宏胆大妄为,还是该唾骂他不要皮脸。 敌军即将兵临城下,大多数人都怕得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还有心思趁现在拉帮结党,笼络势力。 表面看起来,这事儿对柴永锦没有什么坏处。 他已经从杨明那里得到了杜康酒的酿造方法,甚至已经叫幼子带着工匠北上去白国了。 换句话说,他跟杨明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 趁现在跟宋宏这个未来皇帝修复一下关系,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宋宏的语气,却让柴永锦感受到了一阵不快。 若干年前,他经历过一些相似的事情。 当时炎京被困,有几个王孙找过他,叫他想办法护送他们逃出炎京,还许诺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好处。 但柴永锦向来是个很务实的人。 不切实际的大饼,就算画得再大,他也不相信。 “殿下未免太天真了,便是俺愿意帮你,你以为凭天武军区区两万人,便能守得住京城吗?” “想等武定侯从岭南赶回来,或者是等神武军从蜀郡赶回来,起码也得一个月呢。” “李贵旭和梁定安加起来有五万人马,打永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顶多是攻打皇城多费些功夫罢了。” 柴永锦索性把话说开,一脸好笑地看着宋宏道:“殿下竟以为,这是一件十分轻松容易的差事不成?” “你不必吓唬本宫,谁也不知道梁定安用什么手段说服了神威军谋反,但他既然还需要虎符,那便代表他并未完全掌握神威军。” 宋宏侃侃而谈道:“本宫乃是大兴太子,未来的皇帝,只要本宫亲自出马,向那些将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本宫相信,神威军中那些忠君爱国的将士,必会重新回到大兴的麾下。” “如此一来,本宫要面对的,只有李贵旭那一万八千人。骑兵不善攻城,他们又是一路乔装,轻装简行赶来的,必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到时本宫率领天武军和神威军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李贵旭纵有通天本领,也要饮恨而亡。” 就连柴永锦也不得不承认,宋宏说得颇有些道理。 但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天武军全凭圣上吩咐,殿下又何必一定要让俺效忠呢?” “杨明那厮狼子野心,勾结李贵旭通敌叛国,本宫已叫亲信将他斩首示众。但他的罪恶却还没有公之于众,他在京城之时,便四处搜罗军国机密,柴帅一早发现了他包藏祸心,暗中收集了证据,正要在战后呈给父皇,是也不是?” 宋宏睁着眼睛说瞎话,终于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目的。 他说过,要让杨明众叛亲离。 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所有帮过杨明的人,都要倒戈相向才行。 柴永锦呆了一下。 杨明死了? 那个狡猾的小子,居然死了? 哎,早就跟他说过了,战场上世事难料,不仅要提防来自敌人的冷枪暗箭,还要提防来自自己人的陷害。 那小子非不听,非说什么这一战干系重大,非打不可,哭着喊着求着他要去前线。 结果倒好,死了。 还不是死在李贵旭手里,是死在了太子手里。 他们这位太子,还真是小心眼啊。 竟然这么记仇? 这让柴永锦有些不寒而栗,万一他们柴家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太子,会不会也被狠狠记上一笔,然后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但如今这个形势,若是他现在不答应宋宏,只怕柴家上下现在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柴永锦可没有像梁定安一样造反的勇气。 他长叹一口气,拱手道:“全凭殿下吩咐就是了。” 他的态度显得不够有诚意,但宋宏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 下一个是……赛天仙! 宋宏的马车刚刚行到赛天仙的别院外。 就看见唐丝在绿儿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宋宏一边使眼神叫侍卫们拦住唐丝的马车,一边慢悠悠道:“丝儿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啊?” 唐丝竟然连帘子都没有掀起,声音更是无比冷淡:“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殿下早知夏空青勾结梁定安,早知赤眉叛乱,意在帝京,却故意放任不理,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今日敌军兵临城下,京城之人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殿下可满意了?” 以龙皇卫的势力,如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太小瞧她们了。 “啪啪啪,不愧是丝儿姑娘,还是这么冰雪聪明。” 宋宏拍手夸赞了一句,语气忽然阴寒了下来道:“既然如此,怎么不见丝儿姑娘向本宫跪地求饶呢?” “笑话!我为何要向你跪地求饶?” 如此紧要的关头,唐丝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贤良淑德的面具。 她掀起帘子,狠狠啐了一口道:“我只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在师父选中你的时候,竟没有看出你自私自利的真面目,没有阻止师父将你扶上储君之位,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 表面上看,宋宏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一直在推波助澜。 让朝廷把神武军调去蜀郡。 让朝廷把梁定安派去平叛。 然后眼睁睁看着李贵旭和梁定安同流合污,剑指永宁。 本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但宋宏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为了陷害杨明,而迫不及待地选择了利用李贵旭这枚毒牙。 他不是一把双面刃,而是一枚注定会毒害所有人的毒牙。 宋宏咬牙道:“这怎么能怪本宫呢?这分明都怪你们啊!” 他一想到自己视为禁脔的唐丝,竟然早就和杨明勾搭在了一起。 想到他还不曾一亲芳泽的樱桃小嘴,或许早就被杨明玷污了个遍,他便气得几欲发狂。 他死死捂着胸口,平复了好久的心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