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的寝宫。 宫装女子替宋宏穿上盔甲、戴上头盔,看着镜子里宋宏英武的模样,顿时两眼放光道:“殿下这身戎装,真是俊得让妾身挪不开眼睛呢。” 宋宏的长相原本就不俗,进来虽有些肝火攻心,看起来脸色有些阴沉,但穿上这身明光铠,还是十分帅气。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这身明光铠只是禁军宿卫统领的盔甲,配不上他的身份。 在他的想象中,配得上他的盔甲,应当是金色的龙纹甲胄才是。 但是很可惜,作为太子,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出征的机会,内侍省为他准备的衣服也绝不会包括甲胄。 太可惜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竟然只能用这种东西将就。 幸好宋宏并没有什么强迫症。 他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十分激动。 夏空青送了他一份大礼啊! 他既然收买夏空青毒杀九皇子,又怎么会对夏空青毫无防备。 整个京城,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夏空青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他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夏空青这盘棋利用起来。 直到他知道李贵旭打下了利州,他便意识到机会来了。 按照李贵旭和夏空青的约定,他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攻打利州,一切时机都还没有成熟。 但是既然李贵旭来了,就不要走了,成为他踏脚石的一部分吧。 宋宏是很贪心的。 如果仅仅是派出他的人,去西蜀平叛,这样的功劳,他嫌不够。 西蜀那么远,谁还会记得他这个太子的恩德呢? 只有让李贵旭打过来,打到天子脚下,朝廷的文武百官,民间的书生百姓,才会觉得害怕啊。 只有害怕,才能牢牢记住他这个太子的擎天之功啊! 而要让李贵旭打过来,实在太简单了。 因为夏空青的死,朝中有一位身居高位的大人,可比他害怕得多。 那位大人不知道夏空青被擒获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究竟有没有出卖他。 所以日日夜夜惴惴不安。 只消给他们二人牵个线,让他们一拍即合,再把离京城最近,人数最多的神武军调出去,来一招声东击西。 正好去年武定侯唐雄和他的天威军也被调到了岭南。 京城的防卫,从来没有过这么薄弱、空虚的时候。 如果这样,李贵旭都不敢动手,那宋宏都要看不起他了。 而对宋宏来说,整件事唯一的变数就是杨明。 那个该死的败家子,像一条疯狗一样,像上辈子跟他有仇一样,总是死死咬着他不放。 他要让杨明众叛亲离,所以他利用太子的身份,向复兴堂伸出了橄榄枝,收买了一部分人。 想必现在,复兴堂的人已经动手了吧? 想必杨明到死也想不到,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帮过的复兴堂,竟然会倒打一耙吧? 可惜,宋宏见不到他的尸体了。 他有一点点不甘心。 不过这倒也好,区区一个跳梁小丑,早就该结束戏份了。 而他这一年多以来,被夺走的一切,被打压的声望,都会在这一战中彻底夺回。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刚才八百里加急,建康城外发现一万八千骑赤眉军踪迹!” 小太监踉踉跄跄跑进寝宫,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抖若筛糠。 建康离永宁,只有六百里啊! 这已经几乎是到眼皮子底下了啊! 来了! 属于他宋宏的戏台,终于来了! 宋宏换下盔甲,踏出门口,陈世虎激动地迎上来道:“殿下,方才梁帅拿着虎符出去了,听说领命出城去平叛了。” 梁定安,是殿前指挥使,禁军的三位长官之一,以沉稳持重出名,上四军中的神威军曾是他的部下。 神威军,便驻扎在永宁与建康之间,人数大约三万。 朝廷派他出马是意料之中,也是别无选择。 因为天威军现在在岭南,神武军在蜀郡,天武军要负责保护京城,只有神威军能够调动。 宋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他们果然还是选了姓梁的老匹夫,上当了!都上当了!” 陈世虎一愣:“谁,谁上当了?” “陛下上当了,文武百官也上当了!” “梁定安,他就是夏空青剩下的那枚棋子啊!” 这一次终于没有出任何意外,一切都是按照宋宏预想的进行。 他仰天长笑了足足半刻钟,方才挥手道:“走,同本宫去找柴帅谈谈吧。” 他的戏台还缺最后一个角儿,一个能为他收拾这片残局的角儿,从始至终都在藏拙的柴永锦! 不管柴永锦愿不愿意,他手里的天武军,将是打赢李贵旭和梁定安最后的希望。 宋宏走去柴府的路上,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到大街上人们惶恐的表情。 出城去往平江、明州等地的车马,已经大排长龙。 这座平静了二十四年的都城,第一次笼罩在了战争的阴影中。 而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对杨明和秦献忠的骂声与职责,又多了许多。 “奸相误国啊!” “杨明那个废物,凭他也配跟杨家将一个姓氏?五万人,整整五万人,居然让李贵旭跑出来了!” “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快快收拾细软,坐船跑吧。” “去明州的船票现在都要百两银一张了,我怎么买得起啊!” “那就走路,李贵旭不是在建康吗?从建康攻过来还得一些时间吧?” “再说朝廷不是派了梁帅带神威军去阻拦李贵旭了吗?” “万一梁帅也是个废物呢?别想了,快跑吧。” 跑? 这可不行。 宋宏不乐意了。 人都跑了,谁看他大发神威啊! 宋宏叫住陈世虎道:“去,传令下去,关城门,不要说是本宫的命令,就说是为了抓捕赤眉军的奸细。”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