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行进来汇报,说她已经断气了。 韩贵妃敛了怒容,叹气道:“罢了,陛下,我爹年逾七十,只得这一根香火,不看僧面看佛面,妾身斗胆为长安求情,望陛下放过长安吧。” 可恶! 杨明就知道会这样。 他心里暗想,韩长安十有八。九根本不是韩希明的儿子。 魏王府都被人鸠占鹊巢了,还稀里糊涂的。 可惜在古代,没有亲子鉴定的技术,他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贸然开口,也只会被当成是心有不甘、栽赃陷害罢了。 杨明只得闷声不作响。 “照理说谋害贵妃本是死罪。可是既然爱妃愿意原谅他,朕便饶了他吧。把国舅带过来。” 宋赵广虽然还是很生气,还是决定放过韩长安。 不多时,韩长安从偏殿被带了过来,他还没有发现魏王妃不见了。 被关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冷静了一些,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表情还是有些不服气。 宋赵广看着不由皱眉,问道:“长安,你可知错了?” “哼。我何错之有?” 韩长安别过头,冷哼道。 他现在活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觉得自己满腹委屈。 宋赵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很不妙啊,韩长安一点都没有认 错的意思,他便是想宽大处理,也有些说不过去。 韩长安左右看了几眼,终于发现,他娘不见了,开口便问道:“我阿娘呢?” 气氛骤然有些凝重。 韩贵妃一向看不起那个贱人,刚才一气之下,就叫圣上把她乱棍打死了。 可现在回神一想,那贱人再不济,也是长安的亲生母亲。 长安若是知道这一点,岂不更加火上浇油? 韩贵妃求助似的看向皇帝。 宋赵广也有些为难,他立刻把锅甩了过去道:“林行,你说。” 林行习以为常,当即躬身道:“回禀国舅爷,魏王妃刚刚驾鹤归西了。” 韩长安就是再不学无术,也知道驾鹤归西是死了的意思。 登时,他便暴跳如雷道:“我娘死了?谁干的?是不是你!一定是你!” 他立刻找到了目标,双眸仇恨地盯着杨明,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杨明两手一摊,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韩国舅,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杀害魏王妃?” 他倒是想说实话,可说实话,就等于陷皇帝和韩贵妃与不义,他还没有那么傻。 于是他张口便道:“魏王妃刚才叫夏空青打死了,你被关起来之后,夏空青说你娘跟他通奸,说你是他的儿子,你娘不承认,扑过去打他,叫他一掌打 死了。喏,尸体还在外面呢。” 杨明虽然不想出卖皇帝和韩贵妃,可是也懒得照顾韩长安的心情,说话那叫一个扎心。 韩长安脸色又青又白,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直到他跑出宫殿,看到停在台阶下面的担架。 担架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了一张脸,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阿娘!” 韩长安当即哭得鬼哭狼嚎,三下五除二跳下台阶,掀开白布,悲呼道:“阿娘,你起来啊!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快起来,你别骗我了!” 他想把魏王妃抱起来,入手之处,一片濡湿腥臭。 宫中的乱棍指的是仗刑,往往几棍子下去,受刑者就大小便失禁了,再打上几十棍,别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那是连骨头都打断了。 魏王妃便是如此。 她的上半身完好无损,下半身却惨不忍睹。 韩长安快疯了,他怒吼道:“你又骗我!你不是说姓夏的只打了一掌吗?阿娘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杨明沉默了。 他是跟韩长安有仇,但毕竟不是血海深仇。 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这时林行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国舅爷,夏空青是宗师高手,一掌便能开山裂石,魏王妃只是弱质女流,身体没有被打得碎成几块,已经是 极好了。” 杨明不忍心。 这锅又不能让圣上和贵妃娘娘背,那可不就只能是他这个太监来做坏人了吗? 韩长安浑身颤抖,目眦尽裂。 他压根就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会认不出来,他娘明明是被乱棍打死的! 是谁干的? 在场的都有可疑! 韩长安放下魏王妃,僵着身子一步步走回了殿中。 路过禁军宿卫的时候,他出其不意地拔出了佩剑,双手握着剑柄捅向杨明。 “杀人凶手,去死吧!” 韩长安的双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没错,一定是杨明干的! 除了杨明,不做他想! 他的眼中满是快意,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也为接下来杨明的死提前欢呼。 直到他看到杨明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禁军宿卫。 浑身都包在明光铠中,只能看到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一大把花白的胡子。 “锵!” 杨重一伸手,就把韩长安手里的剑打飞了。 接着一抬脚,就把韩长安踹飞了。 “傻X。” 杨重撇了撇嘴,下意识就说出了从孙儿那里学到的骂人新词儿。 想在他面前杀他乖孙?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嘣。” 韩长安重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宋赵广和韩贵妃这 才回过神。 “御医,还不快去看看国舅伤的怎么样了?” “不用管他,死了活该!” 两个人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 韩贵妃心累啊! 她实在是对韩长安提不起半点同情心了。 实在是太蠢了! 他也不想想看,在皇宫之中,若没有圣上同意,谁敢杀魏王妃? 杨明是为她夫妻二人背锅,她心里门清儿,顿时看